清脆响声在马车内响起,齐炀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狼狈地偏过了脑袋。
沈长宁也终於在这一下後彻底清醒过来。
顾不上恐惧,她猛地握住齐炀的手腕,将其从领口处扯离,而後沉下眉眼,厉声道:「你干什麽!」
齐炀幼年在齐家受尽侮辱,後来齐霍谋逆又跟着被贬为奴隶,在边境过得还不如一条狗,别说甩巴掌了,几乎谁都能朝他吐一口唾沫。
但不管怎麽说,这些事也是很久以前了。
他自从做了镇北将军後,便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再被人这样疾言厉色地对待过了。旁人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还怎麽可能往他脸上招呼。
因此在一瞬间,感受着面上的钝痛,他眼底一闪而过锐利杀意。
沈长宁见他沉默,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她手掌不着痕迹地摸向包袱,那里面有她找009兑来的迷药。
她偷偷拔开瓶塞,只等着这人一发作便立马将其迷晕。
但片刻後,齐炀转过头来,脸上神色却并不是沈长宁以为的怒气勃发,而是依旧温和的的笑意。
他向沈长宁道歉:「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沈长宁不答,只贴着车厢壁,警惕地看着他。
齐炀见状便收回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两个人仍旧面对面坐着,却再不复刚才的平静,隔着一方矮桌拉扯开隐隐针锋相对的架势。
沈长宁单手扯了扯衣领,看着他冷笑道:「齐公子此举可真是失礼至极。」
少女神色冰冷,确实是怒到了极点。
齐炀看着她这样,心里一开始本能涌现的那点杀意倒反而减弱了许多。他冲着沈长宁笑笑,眉眼间却没什麽歉意
「确实是在下唐突了,还请恕罪,在下并无其他意思,只不过是想确认沈娘子与陆郎君之间是否当真是如在下所想的那般亲昵,而不是藉此由头,趁机混进我齐家。」
男人说到最後,带着笑意的声音中隐隐透出阴沉。
沈长宁心下猛地一跳。
她想陆景行说的一点都没错,这齐炀果然是在怀疑她和陆景行的关系,甚至是下了蛊都还不放心,非得亲眼所见才能够真正确认。
沈长宁眼眸闪了闪,心下立刻有了答案。
「可笑。」
她冷眼看着对面的人,一字一句道:「齐公子信不过我们,难道也信不过你的云蛊吗?」
此话一出,齐炀脸上的神色也逐渐变得浅淡起来。
他神色莫测地盯着沈长宁看了片刻,而後终於笑道:「果然,你们当中有人识得云蛊。」
说完这一句後
齐炀吐了口气,似乎从这一句中洞察了什麽一般,缓缓说道:「所以,你和陆景行确实没有成亲。」
沈长宁坐在对面,和他四目相对。
片刻後,她弯起嘴角轻轻笑了一声,仿佛听见了什麽笑话一般,整张脸都跟着变得生动鲜活起来。
连一直看着她的齐炀都忍不住怔了一下。
然後他便听少女笑吟吟的声音落入耳中。
「成亲?我早已有未婚夫,为何要与他成亲。」
沈长宁靠着车厢,侧着脑袋轻轻笑道:「他当时从何岳书手中救下了我,而我为了报答他,便答应留在他身边为他治伤,後来他中了你的云蛊,我便救他一命,然後恩怨皆消。」
然後齐炀看着少女缓缓弯起嘴角,冲自己露出一个充满嘲弄意味的笑容。
「我和他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第49章疑心「你到底是什麽人。」
少女这话中的信息量太大,等到齐炀听明白她想表达什麽後,脸色不由得变了变。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沈长宁,而後问道:「……你是故意的?」
见人果然相信了,沈长宁心下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失望麽,齐公子,这样费尽心思试探,却正好为我做了嫁衣。」
齐炀和她对视许久,还是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女子大胆到拿自己的清白去作为赌注,只为了博一个脱身的机会,便问道:「你为何会这麽想离开?甚至不惜以身解蛊?」
沈长宁耸了耸肩,看着齐炀。
「这很奇怪吗?我虽然感激他救了我,可却并不想一直被这个救命之恩挟制,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