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锦呵呵笑,准备给他个台阶,问:“你今年回京过年吗?”
回京吗?听到这两个字,裴颐终于平静一些。京城吗?这麽一想,自己似乎真的该回去一趟。
提起这事,李闻秋道:“陛下,臣斗胆请示,臣不想去除夕晚宴。”她之前根本没有去的资格,但这几年陛下总是让她去,她不是很想见到太後。
宋南锦非常不粘锅,道:“你和太後说去,又不是朕让你来的。”
李闻秋苦恼地低下头。
“南锦,我们对弈一把,若你赢了,今年我就回去过年。”裴颐道,“若我赢了,李闻秋就不必再去晚宴。”
还是这麽热心,宋南锦点头算应允。
李闻秋两眼放光,道:“裴颐,我素闻你棋艺精湛,和陛下比如何?”
裴颐回想,道:“我和陛下没有对弈过,但陛下输过沈见山,我没有输过。”
李闻秋专注地凝望裴颐,富含感情道:“我相信你。”
宋南锦去吩咐人拿棋盘。裴颐便八卦:“你和太後怎麽回事,你不是问心无愧吗?怎麽不敢见?”
“因为太麻烦了。”李闻秋解释道,“不是欲拒还迎不是还有眷恋,单纯感到麻烦而已。我不否认她在我生命中的浓墨重彩,我们也不会是陌路,只是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若是真能当陌路,说不定还能重新开始,但我心中早已厌倦,那就是过去了。人和人的性情也不相同,也许有些人的在意可以从反向转化为正向,对我来说不行。”
裴颐关心道:“那你不成家了?”
“我感到,我不适合成亲。成亲也太麻烦了,我想以後我就算有喜欢的男子,也不会想成亲。”李闻秋显然是想过这件事,说起来很斩钉截铁,“因为感情淡了随时可能分开,我不想要将就的感情。也可能是被太後所影响,让我觉得其实不成亲也挺方便的。就像你和陛下一样,相知也不必长相厮守,至少现在不必厮守。也许等再等几十年,陛下想退位了,你们才会一起游山玩水。”
“对我来说也是,我想,简单一点的关系更适合我,也适合让我待在陛下身边。”
裴颐笑了,道:“这就叫谈恋爱。”
“裴颐,棋盘摆好了,出来吧。”
宋南锦在外头叫他。
“要黑子还是白子?”裴颐问。
宋南锦选了黑子,还非常谦让道:“你先走。”
裴颐不喜欢对弈,宋南锦也没想过要和裴颐对弈。怎麽说呢,她初见裴颐,是把裴颐当作跳板。少年时再见裴颐,是把裴颐当作棋子。此後很多年,她都是这麽以为的。就算她算计不到裴颐的心,那她也要算计到裴颐的行动。
立後那次,是这个棋子第一次掀桌。她也意识到,傀儡终究是傀儡,再怎麽假装是执子人,也是没有那个权力。那时,她的对面是裴澜。而後,她算计顾氏丶拉拢朝臣,悄然又缓慢地扩大自己的优势。裴澜输了,那裴颐也不能乱动了。可是,裴颐又一次站出来,告诉她,他没有对弈的资格但是有掀盘的能力。
裴颐走後,她魂不守舍了两日,慕容湫说她这是相思病。她只能允许自己放纵两日,很快又被衆多事务所淹没。对她来说,做很多事的动力都是成就感。可是在裴颐身上,她找不到一点这种感觉,裴颐的喜欢不是她争取来的。而摸不着头绪的事物,总是容易让她想,轻松得来的东西也会轻易失去吗?裴颐会不会是别有居心?自己会不会输?
整整十年,终于让她明白,输赢在感情中不重要。裴颐输过一次不介意再输一次,这是他的强大之处。宋南锦自觉已经是够大方的人,却没办法这样,她输得起可并不想输,她只想赢。
待到地牢那几天,她在想,这辈子最糟糕的结果会是怎样?死在地牢中吗?最糟糕的结果是裴颐帮云虹杀掉她。她想了很多种死法,做好心理预期。倒不是说对裴颐的期望变低,只是她认为,若她可以随意对待裴颐,那裴颐也有资格这样对她。
她一直以为裴颐不会这样对她的。她以前说裴颐是胆小鬼,实则她自己也是怕输的胆小鬼。
裴颐回京过年有什麽要紧的呢?就算让他的人回来,他想走还是一样走,留不住的何止是人。
宋南锦想,等裴颐落子後,她就认输。只是这样,面对太後有点难办啊,她和王氏还得打好关系呢。
清脆的落子声响起,却不是落在棋盘上,而是落回棋奁中。
裴颐举起双手,伴随带着笑意的一声。
“我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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