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夸了几句,陈大夫又交代了一遍注意事项,两个人道谢之後就走了。
父子俩一个站台阶上一个站台阶下对望了几秒,陈宇阳喉咙滚动,唤了一声爸。
陈大夫应了一声,到儿子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陈医生回来啦?”
陈宇阳心底刚升起的那点儿情绪让他爸一句话给弄没了。
“陈大夫,你多大岁数了。”陈宇阳摘下包不客气地挂在了他爸身上,“干嘛总跟我过不去?
陈大夫是县里有名的中医,在中心街的这条小巷子里开了一家中医馆,地方虽偏,但慕名来问诊的人很多。
他原本打算把一身本事传给陈宇阳,致力于把他培养成中医传承人,可他这儿子长的眉清目秀一副乖孩子样儿,实际上是个小王八蛋。
投身西医不说,还在他苦劝无果之下居然声称等学成归来,要在中医馆对面开一家医院跟他打擂台。
陈大夫背着他的包,哎呀一声:“是你先跟我招牌过不去的,还不能让我跟你过不去了?”
于是,陈宇阳对着中医馆的招牌做了个托举的动作:“认输!”
少年意满张狂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陈大夫望着眼前的儿子默默叹息了一声,揭过话题,带他往里走:“嘉禾妈妈回家做饭了,进来坐会儿,等没人了咱一起回家吃饭。”
店里还是老样子,满屋中草药的香气,左手边是一整面百眼柜,柜顶上放着几个青花瓷罐。
店内的两位学徒他都认识,其中一位是他远房表哥,他跟几人各自寒暄了几句,见陈大夫坐回了诊台後,过来问:“有预约的病人?”
他爸下班没有固定时间,天落黑了没人就走,县城里除了大型商场,其他自营的店都是这种下班模式。
陈大夫端着大瓷杯喝了口茶水:“半个小时左右到。”
说话间不知什麽‘哐当’响了一声,陈宇阳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听他爸见怪不怪地说:“嘉禾,後院做作业去,你都把未来两年的零花钱赔给我了,怎麽还敢乱动。”
陈宇阳见她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闷闷笑了一声。
“哥,你辅导我写作业。”陈嘉禾拉着他就往後院走。
陈宇阳跟他爸摆了下手,由着小丫头把他扯到了後院的其中一间屋子里。
院里有好几间房,店里的那两位学徒平时也住在这里,陈嘉禾的这间小屋就是单独给她用来午休以及写作业用的。
她坐到学习桌前,噼里啪啦地把书包里的东西掏出来一大半,翻开一页书,看了五分钟後目光哀怨地落在了陈宇阳的身上。
半个小时後,陈宇阳气的脑袋直晕。
“你怎麽什麽都不会?”他点着练习册问。
陈嘉禾弱弱地道:“我这不正在学嘛。”
这是亲妹,陈宇阳默默念了好几遍,放下笔在院里吸气吐气好几遍,回来继续含泪辅导。
陈大夫那边结束後几人一起回家吃饭,小丫头被他哥辅导的一路上都在抹眼泪。
之前的老宅在县城边,头几年拆迁分了两套房子,就在离医馆不远处的另外一条街上。进了小区後陈嘉禾胡乱地抹了把泪,甩开他俩跑着就往家里奔。
“她告状去了。”陈大夫幸灾乐祸道。
小丫头的背影怒气冲冲,陈宇阳笑着说:“没事,告了她也得挨骂。”
陈大夫跟着乐了几声,陈宇阳又问:“跟阿姨挺好的吧?”
母亲离世时他已经记事,虽然那些画面随着时间渐渐模糊,但他心里始终记着母亲的感觉。
继母也姓陈,嫁过来很多年了,他一直叫的阿姨,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称呼而有芥蒂。
“挺好的。”陈父慢悠悠地溜达着走,“一听你回来了,把药给我往那儿一扔,回来忙活了一下午。”
陈宇阳跟他爸对视了一眼:“辛苦阿姨了。”
他爸笑着摇摇头:“这话你得跟你阿姨说”
陈宇阳把胳膊搭在他爸肩上推着他走:“到家就说。”
刚进家门,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蹿入鼻腔,客厅明亮,饭桌上摆满了一桌子菜。
陈阿姨听见动静连忙过来接:“回来了?快洗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