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阳确实在生气,沈泓根据目前状态只抓到了设身处地的重点:“啊,生气了。”
黎昕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哄去啊!”
沈泓心道这不正哄着呢麽,人家不理有什麽办法。他偏过头把车窗开了条缝儿,懒懒道:“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以前天高皇帝远你想干嘛干嘛,回来了有些事就由不得你了。”
黎昕是个坚定的不婚族,将人生简单粗暴地规划为前半辈子玩命挣後半辈子玩命花两大板块。她轻笑了声,甚不在意:“姐姐不是只任人摆布的花瓶。”
“这麽恐婚啊。”沈泓笑眯眯地看过来,“保持平常心嘛,你看看我哥多幸福,马上就要订婚了,心情好的对我说话语气都不一样了。”
“这跟恐不恐婚没关系,个人追求不同,再说了,我跟你哥情况不一样,他跟你嫂子算是患难夫妻了。”黎昕跟她回笑一下,“历经风雨,有情人终成眷属,多浪漫。”
沈泓不以为然,追求浪漫的方式有很多种,他条件有资本,闲出毛病了才去给自己找什麽磨难受。
“啊,好厉害啊!”沈泓应付般地拍了拍手。
黎昕扫了他一眼:“臭贫!”
车身驶向大路,沈泓的手机跟停机了一般毫无动静,胸口的酸痛以及陈宇阳的态度始终让他耿耿于怀,毕竟从小到大没人这样冷待过他。
沈泓挠了挠耳垂,目视前方,状似不经意般地向黎昕佐证:“黎昕姐,我人怎麽样?”
他甚至用上了少见的尊称,黎昕瞧神经病似的分神瞧了他一眼,墨镜後的眼里流出狡黠的笑。
“说话呀,你也哑巴了?”沈泓催问。
黎昕把墨镜摘了下来,慢悠悠地“嗯”着吊足了沈泓的胃口。
上车前她手里端了一份新炸出炉的臭豆腐,本想着上车後吃,没料到沈泓一反常态地拒绝了,义正言辞都说绝对不允许车里有不明物体的怪味道出现。
她捧着臭豆腐扮了好半天的柔弱,姓沈的无动于衷不说还摆出一副跟臭豆腐你死我亡的气势来。
黎昕忽视他满脸希冀,存心让他不痛快,她嗯够了摇摇头,冷漠无情地评价:“不怎麽样?”
沈泓闻言,只觉胸口更疼了。
汽车追赶着日落一路西行,树木新发的嫩芽遮挡着火红的日光,渐渐地落日终于沉与远方的山,天色暗了下来。
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整条马路宽而长,红绿灯极少,从开始到结束,满目都是宽阔舒朗的风景。
这条路因出片率极高而小有名气,越来越多的人会专门来这里找位置拍照,後来被叫出一个许多地方都有的别称:日落大道。
沈泓靠着车座看着窗外的风景,此刻的心情很微妙,过于反常的心态让他不得不进行事件分析。
首先他对于陈宇阳的好感是毋庸置疑的,然而他那艺术家的脑子没告诉他这份好感里面包含了什麽成分。
他没有纠结的习惯,所以他找出一个颇具代表性的关系,暂且将这类好感归类与老师喜欢学习成绩好的学生里。
乖巧听话,少言稳重,这不就是天生的好苗子麽,老师不仅会喜欢,而且还会跟保护小树苗似的各种维护,期待着这颗在她庇佑之下的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
这是多麽令人骄傲的一件事啊。
如同老师保护小树苗一样,他认为他对陈宇阳的迁就也属正常的。
那麽他又觉得此刻心情里的微妙显得很奇怪,因为在微信发出去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是惹了女朋友生气的还不知道错在哪里的男人。
这是一个千古难题,你错哪儿了?
沈泓心道不对啊,是羊羔般的陈宇阳先嚷的,他错哪儿了?转念一想,这似乎也是一个千古难题,一般情况下男朋友大概率都不知道哪里错了。
沈泓完全没注意到他把关系弄得如此混乱,他産生一种错觉,现下的惆怅完全像是一个不知道哪里错了的男人在一筹莫展地等待女朋友的点拨。
一路上,沈泓苦苦探索着千古难题的真理,到家後真理结果没研究出来‘点拨’也没等来。
沈泓这辈子主动道歉的次数屈指可数,上赶了一回人家还不理,加上等待无果的加持让他情绪发生了巧妙的转变。
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撇,望着不给出个响的聊天框,恼羞成怒一般:“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