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5章
面对沈泓非常隐晦的问话,陈宇阳只诧异了片刻就想通了,心中的某个猜测在此刻得到了证实。
从在美术馆前沈泓的态度,再到之後那通大半夜闲的电话,沈泓确实已经察觉出了自己对他隐藏的不友好。
“心虚了?”沈泓凑近了些,“又不说话?”
陈宇阳左右为难,是扔下社恐人设,跟他说‘对,我以前就是烦你来着’,还是维持人设,弱弱地说‘沈哥,你在说什麽,我听不懂’。
思考之间,陈宇阳下颌猛然一酸,随後一股清冷的酒香扑面而来。
沈泓捏着他的下颌,跟遭人背叛了似的质问:“我对你挺好的吧?”
陈宇阳满脑黑线,这话听得怎麽比那句‘你看我怎麽样’还有歧义。
“沈哥,你喝醉了。”陈宇阳往後躲避。
沈泓发出一声饱含疑惑的嗯声,松开他的下巴,陈宇阳气还没松,又被他一把拉住了衣领。
“你不说我还忘了。”沈泓幽然道,“有一天我在你朋友店里蹭饭,我说什麽了,你冲我拍桌子砸碗的?当时也是装醉呢吧?”
“我没拍桌子,也没砸碗。”陈宇阳推了推他的手腕,“是你摔了杯子。”
“是吗!”沈泓跟他对视着。
车内昏暗,马路上来往的车灯掠过车厢,给沈泓冷白的脸上恰好送一抹柔光。
高挺的鼻梁上眉心微蹙,眼尾翘着凌厉的弧度,有些像狐狸眼的眼型,不过放在他脸上一点儿也不娇媚,反而为他添加了几分得天独厚的风流。
他似乎在回忆那天发生的场景,或许是苦于复原那天的场景,也或许是喝了酒导致的眼神涣散,眼中蓄着一缕极轻的迷茫。
以往陈宇阳对他能避则避,即便见面也维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是第一次,这麽近距离地观察沈泓样貌。
“是,就是你摔了杯子。”陈宇阳的後脑已经抵到了车玻璃上,再无路可退,“你能离我远点吗?”
“我想起来了。”沈泓攥着他的衣领不松,唇角微擡,“”我差点儿又被你带跑偏,我今天不是找你说这个的。”
“我知道你想问什麽。”陈宇阳握住他的手腕往下按,“先松开我,坐好。”
沈泓的第一反应是疑惑陈宇阳为什麽这麽大力气,他直觉手腕一酸就被轻而易举地推到了副驾上。
第二反应,沈泓立刻问:“你知道。。。”
“对不起。”陈宇阳打断了他,不同与在那通电话里的隐晦,他很直白地道了一声歉。
沈泓接收到这句对不起的含义,歪着身子,嗤出一个有辱风度的词:“艹!”
“其实我那天就跟你说过对不起。”陈宇阳提醒他,“你大半夜闲的给我打电话那天,我听出来你意思了。”
“行,你聪明。”沈泓点了个头,烦躁地从兜里摸出烟点上,抽了几口,望着路边问,“为什麽?我一没骂你二没打你三没挖你墙角给你带绿帽子,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来看我不顺眼?”
把话说破是什麽滋味,好比在背後八卦人,扭头一看被八卦的人真就在身後听完了全程。
陈宇阳动了动唇,沈泓又说:“我希望你给我个合适的理由。”
沈泓的风度瞬间又回到了身体里,没有对他展示咄咄逼人的目光,只给了他一个被烟雾笼罩的侧脸。
陈宇阳必须承认,自从美术馆那天起,他对沈泓有了某种意义上的改观,凭他风生水起的事业,也凭那幅画,沈泓根本不是一个长得很帅只会花天酒地的酒囊饭袋。
这个改观可以让他把对沈泓那点肤浅的烦扔掉好好相处,但是心里的疑惑依旧存在,因为他始终搞不明白为什麽会对沈泓有极其抵抗的心防。
行事作风?不对,沈泓的礼节没得挑,难道是花心?更不对,再怎麽花他又没花到自己头上,这算什麽理由。
脑子里过了几种想法後陈宇阳仍感觉没找到真正的问题所在,他看着沈泓的後背,保持着严谨的科研态度,擡起手在半空中打了一个问号。
一个关于为什麽会对沈泓有心防的问号。
“你要想多久?”沈泓抽完烟,转过头问。
“呃。。。。”陈宇阳眨了下眼,没有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想出一个适合搪塞他的理由。
沈泓的心一下子凉透了,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对陈宇阳与衆不同,现在大约就没那麽失望。
这种纠结在他的生活里非常罕见,好比他不分昼夜地画出一副自认为惊艳衆人的画,回头一看并没有他认为的那麽惊艳,然而这是他付出了许多精力,可以说是呕心沥血的作品,即便再普通他也舍不得直接扔掉。
“你把我当朋友吗?”沈泓不甘心,想要尽力挽救一下这副普通的画,“还是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点头之交这四个字踩到了陈宇阳的内心,确实是这样,他真的只当沈泓为点头之交。
认识的这几年里,他们的交集并不多,偶尔匆匆一面只限于打一声招呼,但自从今年回灵川开始,他们之间的联系才渐渐频繁了起来。
“我说了这麽多,你一个字也不给。”沈泓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出戏好像是我被你甩了,堵着你管你要说法来了。”
“我听老板说过一嘴。”陈宇阳说,“都是你甩别人的。”
沈泓一口气憋回了胸口,陈宇阳消失的纯粹以一种令人的方式重新给他塞回了心里。
有情商这麽低的人吗?
沈泓在狭窄的车厢里动了动身子,撑起腰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说实话,让我沈泓看上眼的人不多,社会关系资源地位你都没有,我是个有钱就想赚的商人,交朋友大多也冲着利益去的。”
沈泓的话很现实,但没有任何毛病,利益至上是大多人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