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麽都没有。”陈宇阳视线穿过他的颈侧看向窗外,车窗上残留的雨渍模糊着外面的建筑,他眼中泛起淡淡的落寞,“我只会做咖啡。”
沈泓侧了下脸,阻隔掉他与窗外的视线,傲居地占据了他的眼神中:“你挺有自知之明,所以我在你身上无利可图,真把你让朋友看,但偏偏就是什麽都没有的你给了我好大一个难堪。”
在自小的生活环境跟如今的社会地位下,沈泓注定不是一个会说软话的人,陈宇阳太不把他当回事了,尤其还是在他以为二人是友情的关系下得知的,这种落差简直难以接受。
沈泓的表现让陈宇阳多少有些动容,亦如乔镜对他散发的善意下産生的罪恶感。
“我错了。”陈宇阳保留着关于心防的问号,温言道,“别。。。生气了。”
沈泓一皱眉,歪在车座上双手抱在胸前,斜睨着他不说话。
陈宇阳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假装挠耳朵把头扭向了另外一边,突然领子又一紧,沈泓扯回了他。
“再说一遍。”沈泓颐指气使道,“刚没听清。”
陈宇阳防备姿态,垂眼往他手腕处看了眼,示意他先松手再说。
沈泓不松反而又往自己身前拽了一把,陈宇阳反应极快地抓住方向盘于他对抗力气,沈泓见状,用另外一手去够他的胳膊想要掰回来。
“别动我!”胶着中,陈宇阳不仅要躲沈泓蹭过来的头发,还有躲他伸出的那只手。
沈泓咬牙道:“你当你浑身宝贝?还别动你,你不是烦我麽,我今天让你烦个够,把手从你那个破方向盘是松开!”
沈泓的脑袋抵在他的锁骨前,陈宇阳左右躲闪,情急之下松开方向盘上的手,一把按住沈泓的肩膀往後推,沈泓反应极快,见抓了个空,手腕一转往他肋间使劲按了一把。
“啊!”一声猝不及防的叫声出来,紧接着‘咚’地一声闷响。
小红底盘极低,车身也不高,两个大男人坐在车里稍微一动就能蹭到车顶。
刚才沈泓那一按精准地按到了陈宇阳的弱点上,无法控制地酸痒让他失声一叫,随後条件反射般地往上蹿了一下,脑袋继跟门框亲密接触後又跟车顶来了个亲密接触。
车内的气氛一时尴尬至极,两人跟干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事似的气喘吁吁。
沈泓看着自己的手,无辜道:“我没使劲儿啊。”
陈宇阳捂着脑袋搓了搓,放下手无奈道:“我说我错了,别生气了,这次听清了吗?”
陈宇阳说第一遍时沈泓就听清了,而且在听清之後内心的不忿让这句话给一举歼灭了,在纳闷的同时他给消失的怒火做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给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时沈休的拿手好戏,在大哥面前,沈泓要敢不接这颗甜枣,下面可能就是竹竿子的敲打了。
之所以让陈宇阳再重复一遍,完全是沈泓的恶趣味在作祟,跟沈休不敢这麽嚣张,不代表不能跟陈宇阳嚣张,这麽快就被哄好,岂不是很没面子。
“听清了。”沈泓很大方地说,“我原谅你了。”
说完,他边一节一节地挽着袖子边往陈宇阳这边看。
陈宇阳看似心领神会:“谢谢啊。”
又是谢谢啊,沈泓注视着他,凉凉一笑,又问:“以後还烦我麽?”
“以後。。”陈宇阳在沈泓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极有眼力见地把‘尽量’两个字咽了回去,“不烦了。”
“哦。”沈泓扬起尾音,“当朋友吗?”
陈宇阳极快地看了他一眼,整个一副被刑讯逼供了,垂头说:“当。”
话音一落,沈泓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陈宇阳十分配合地对他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大有摒弃前嫌握手言和的意思。
空气安静许久,二人‘欣慰’对望。
陈宇阳避开他的视线,看了眼时间,提醒道:“太晚了,我回家行吗?”
沈泓把手从他肩膀上放下,突然对面一道强光穿来,沈泓被光晃的眼前一阵发白,电光火石间一个被忽视的问题悄然涌上心间。
他今晚就跟陈宇阳的衣领杠上了,又猛攥了一大把在手里,陈宇阳身子一晃:“诶,又拽。”
沈泓浑然不顾,语气里充满了危险:“陈宇阳,烦我这件事解决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我很好奇。”
陈宇阳再次拍了拍他的手腕,为自己这件衣服默哀几秒钟:“你说。”
昏暗的车里,沈泓的一双眼睛明亮至极,在逼仄的空间上下打量着陈宇阳:“你到底是真社恐还是假社恐?”
後背‘刷’地一下被麻意占据,陈宇阳镇定地垂下手,凭借着练就多年炉火纯青的演技,模棱两可地说:“有。。有一些的。”
沈泓似信非信,奈何陈宇阳表现的毫无破绽,他胸膛上下起伏着:“你。。。”话没说完,一阵磨人牙根的手机铃声响起。
沈泓没好气地松开他,手摸进兜里去掏手机,陈宇阳靠住车门与他保持安全距离,小心翼翼地在衣服领口处压着。
“行,马上过去。”沈泓接着电话,不知那边问了一句什麽,他突然扭头冲陈宇阳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随即回道,“我出来跟一位相识很久但没把我当回事的弟弟交流一下感情。”
陈宇阳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沈泓擡手一指,手指小弧度地在他眼前转了转,随後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打开车门下车,踏了上通往空镜的台阶上。
“沈哥。”陈宇阳坐在车里叫了他一声。
沈泓脚步一停,回头微挑了下眉,意思问怎麽了。
他身後就是空镜的招牌,那颗巨大的星星上流动着璀璨的细光,有时如汪洋大海翻涌蔓延,有时如一条愉快的小鱼,尾翼带着跳跃的光将星星徐徐点亮。
“宇阳,怎麽了?”
“我想。。。。。。”陈宇阳回神,咽下原本要说的话,摇头道,“没事,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