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大保姆果然没白当,卫生间里,浅灰色的池台上有一只白色的储物盘,里面放好了各种洗漱用品,陈宇阳回想谭成在他那间小两居里憋屈多时,拆着牙刷轻轻地笑了一声。
镜前的暖色光溢满在眼前,连带着发丝都燃着一层薄弱的光芒,陈宇阳不经意地擡头瞥了一眼,想到所处局面,脸上的笑僵硬地凝在了嘴边。
饭後,陈宇阳收拾好,跟谭成说:“我出去走走,中午不用等我吃饭,有要带的告诉我。”
谭成先是看了看窗外,起身过来又问:“下这麽大雪你干嘛去?”
“随便走走,没什麽要干的。”
“那你开我车去吧,方便。”
谭成说着要拿车钥匙,陈宇阳拦下,无奈道:“谭助,你脑子呢,下这麽大雪怎麽开车?”
谭成唇角抽搐了一秒,暗骂自己真是活该该怼,被陈宇阳这麽冷不丁地刺一句,好像还轻松的。
“滚蛋吧。”谭成说,“找不着家门别想让我出门接你。”
陈宇阳潇洒地跟他摆手,谭成眼睛一晃,抓住他的手臂拖到跟前:“戒指挺好看的,哪儿买的?”
陈宇阳手指微缩,收回手臂:“瞎玩的,忙你的去吧。”
出了公寓大厅,温度急速降低,在温暖的室内还察觉不出,外面简直是冰雪世界。
前方有工作人员拿着雪铲与扫把清理路段,风雪依旧,没一会儿就又会被洒上一层白。
陈宇阳扣上帽衫,冒着风雪出了公寓大门。
路边行人稀少,零星几把伞会在街头出现,其实很多城市建筑大致相同,可因为换了陌生的地方,总觉得有几分新奇。
陈宇阳漫无目的地走着,如同以往那般,在失眠的夜里开着小红闲逛。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看到一处公园,走过去一看,园内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在打雪仗。
孩子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帽子与手套,裹得跟圆球似的,小脸被冻的通红,与夥伴追逐打闹。
後面有几位家长摸样的人撑着伞,站在原地冻得瑟瑟发抖,但也带着笑意与彼此聊天。
黑色铁栅栏上顶着一条窄窄的积雪,其中几根掉了漆,露出里面深棕的铁皮,孩子们欢乐的笑声就顺着这道栅栏传进陈宇阳的耳里。
陈宇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了许久,等到帽衫变得潮湿,风吹开落在肩头的那层雪後,他才离开。
沈泓曾说过他很少在家中待,陈宇阳也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市,这里不像在东港,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好几个沈泓爱去的地方。
而在陌生的街头,他走过一条条路,遍寻不到沈泓的痕迹。
午後,陈宇阳到了一个位于街角的咖啡厅里歇脚。
“您好,需要什麽?”服务员热情地问。
陈宇阳未看菜单,点了一杯他最爱做的咖啡:“我要一杯燕麦拿铁,冰的,谢谢。”
冬天喝冷饮并不少见,服务员下好单,跟他说了句稍等。
天气原因店内客人不多,来的几位也是取完咖啡匆匆就走,没等多久,陈宇阳端着咖啡坐到了门外的椅子上。
室外休息区并非露天,半人高的木质围栏,上面用稻草铺就了一顶遮风挡雨的区域。
路边的积雪被踩很实,漆黑的脚印在冰面上面反着光,陈宇阳搓了搓被冻得通红的双手,还没适应戒指,触摸到那一圈凸起时还愣了一下。
他盯着手指忽而又笑,随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手机震起时咖啡喝到一半,露出沾满了咖啡渍的几只冰块,陈宇阳掏出手机,眼神亮了亮。
“你在哪里?”沈泓兴致勃勃地问。
陈宇阳听闻心漏跳了一拍,以为谭成泄密,他若无其事地笑着反问:“干嘛?查岗?”
沈泓一阵笑声传来,煞有介事:“对啊,看看有没有狐狸精,趁我不在把你勾搭走。”
陈宇阳想象着他的眉眼,开心时不开心时都想了一遍:“你才是那个狐狸精,勾的我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