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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 86 章（第2页）

陈宇阳早在很久前就做好决定，心酸与悲伤已然沉淀在心底，他在收拾干净的家中等了很久，等到沈泓来了这通电话。

只要一想到这是最後一次听见他的声音，沉淀在心底的情绪又开始继续翻涌。

陈宇阳仰起头，喉结几番滚动，温柔劝哄：“沈泓，别为难。”

‘嘟——’通话结束。

沈泓无数次重拨，机械的女声重复地告诉他，对方已关机。

夕阳消失于天际，夜幕降临，冰冻成团的污雪堆积在绿化带中，陈宇阳拉着一只行李箱，站到小区门口，回望了一眼五层的方向。

真社恐家里亮着灯，楼上爱拌嘴的夫妻俩家里也亮着灯。

眼前依稀浮现起当时的场景，他们曾在楼道里互相告白，曾在闷热的夏夜里欢爱。

假如。。。。陈宇阳不切实际地幻想，假如那时沈泓如期归来，他的家中此刻也应该亮着灯，他们依偎在一起，或聊天或亲吻，或拿没眼力见的谭成开涮，总之跟夏天一样，亲密无间。

陈宇阳眉心痛苦地皱起，他转身擦了下眼，拎着箱子拦下一辆出租车。

马路上车流如潮，火红的汽车尾灯蜿蜒出好远，车灯光影交错，打在出租车的车窗上，映到陈宇阳麻木的眼底。

师傅心情不错，哼着歌打开了电台的音乐频道，转动几下按钮，呲呲的电流声消失，一首前调悠扬的歌曲传入耳中。

那是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席琳迪翁演唱的myheartwillgoon。

记忆的碎片如海浪，随着渐起的歌声将他吞噬，他曾戏说沈泓这支拉的不成调的曲子是玷污艺术，也曾在某个深夜，将他按在怀里，从头到尾地为他哼唱。

沈泓还说要听很多很多次。。。

汽车穿梭在城市中，窗外的所有灯光在他瞳孔里扩散成迷蒙，红色丶绿色丶黄色，各种颜色交织，如同绚丽多彩的梦境。

歌曲在继续，陈宇阳双手紧握，扣住帽衫靠在座背上。

鼻腔里刺痛的液体直直地往他咽喉里扎，酸涩拥堵在一起産生了强烈的窒息感。

他头微仰，露在外面的脖子青筋毕露，皮肤通红一片，头顶的帽衫刚好遮住眼睛，伴随着歌声，他在里面哭的泣不成声。

出租车带他驶离他的心安之地，飞机的轰鸣声在城市上空响起。

第二天，东港市雨夹雪。

沈泓到时家中早已人去楼空，空气里还残留着清新的肥皂味，只是阳台上的盆栽都已枯萎，支着干黄的叶子，轻轻一捏就碎。

那串铭记于心的号码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微信的消息石沉大海。

沈泓翻遍了家中所有的地方，甚至连厨房的柜子里都没放过，翻到筋疲力尽，他才不得不接受，什麽都没了。

房间里的家具一如往常，是他与陈宇阳同居不久後换的，沙发丶床丶餐桌。。。。。

沈泓呆滞地把目光移到主卧的门板上，眼中突然燃烧起无法抑制的怒火。

‘砰’地一声巨响，门板被重重踹了一脚，在惯力下来回地晃荡着。

他走到床边俯身趴下，闭着眼伸手去抚摸另外一半，祈求这一切都是梦，只要睁开眼陈宇阳依然在身边，无奈地对他说‘你真的好能睡，怎麽现在才醒’。

手腕无力地坠下，眼泪洇湿床垫，他睁开眼，望着空荡荡的身旁，痛苦地嘶吼了一声。

沈泓一个人在床上蜷缩了好久，走出单元门时恰好有一辆红色的车驶过，随即他像是想起什麽，拔脚就往外跑。

等看到那辆褪色的小破车，沈泓劫後馀生般地喘息着，他就知道，陈宇阳一肚子心思，故意说要离开，目的是为了把他激出来。

“许映白。。。去找许映白，不不不，许映白被他收买了，不能找他。”沈泓一边继续拨着陈宇阳的号码，对关机提示充耳不闻，一边自言自语，“还有谁？他会藏在哪里？”

这一个小时里沈泓处于一种兴奋到癫狂的状态，其实他心里很明白，一辆半报废的车无法证明什麽，可是去接受陈宇阳不声不响的离开，他更愿意接受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

瞿金鸣正在家里唉声叹气，致棠居经理的一个电话将他叫了过来。

“他是不是在你那里？”沈泓直截了当地问，“让他出来。”

室外雨雪连绵，空气里也带着潮湿的味道，沈泓站在门口，双眼与耳朵满是通红。

瞿金鸣回避了他希冀的目光，他无能为力，并且愤怒的情绪比不沈泓少。

在继陈凛离开，肖然也不告而别，把摊子甩给了他，一个春节过去，他最好的两个兄弟都不见了。

“他真的走了。”瞿金鸣掏出一把车钥匙给他，“只给了我一把钥匙，让我帮他把车处理掉，你拿走吧。”

沈泓盯着那把钥匙，扯开嘴角干涩地笑了一声，他深吸一口气，浮躁的气息不见，转而表现的异样平静，彷佛从一开始他就是来做一个无谓的验证。

“他说什麽了吗？”沈泓接过钥匙在手里摩挲。

瞿金鸣用拇指刮了下眼皮，神色复杂地说：“他说，算他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