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既是缘法,老道再破例一次。"无名咂嘴,从红绢下摸出一个脏兮兮的方匣,在衣服上一滚,那匣上螺钿不牢,吃这几下摩挲,匣盖立时裂开了。
匣内静卧着一对宝光内敛的水银铜镜,每面约莫巴掌大小,一阴一阳。
阳镜周边镌刻着《黄庭经》经文,阴镜则饰以《魏天师真形图》符箓。
此宝物乃无名早年游历崆峒山时,从一处古墓中所得。
常人视为邪物弃之不用,无名却将其祭炼多年,如今已成法器。
"阴阳二镜,一镜照生,一镜照死。今日破例用来救你们。"无名喃喃自语,将阳镜轻轻置于云璟胸前,又将阴镜放在柳巧巧胸口。
指尖在法坛周围沾了朱砂,对着两人额头各画上一道灵符。
左手画出的是生门符,右手则是阴司通行符,两种截然不同的符箓被他信手拈来,手法之娴熟令人咋舌。
"云天青,你小子就算泉下有知,也别怪老道鲁莽。若能救你儿子一命,有点代价也无妨嘛。"无名嘴上嘟嘟囔囔,手上动作却一点不慢。
他先用一把青铜小刀,在云璟和柳巧巧的中指上各划了一道小口,挤出几滴血来滴在那对铜镜上。
铜镜沾血后,表面泛起暗红色的光芒,并出细微的嗡鸣声,如同窃窃私语。
无名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肃穆起来。
就在此刻,他宛若变了个人,不再是那个猥琐潦倒的老道士,而是一位威严的法门高人。
他在破庙中央站定,纵身一跃,竟直接悬在了半空之中。
他双足离地三尺有余,衣袍无风自动,须飘扬,眼中闪烁着灵光。
"五方鬼帝听吾令,阴阳二界莫违情。"无名吐真言,双手掐诀,指尖青气缭绕,"谨请东岳泰山府君,后土皇地祇,五道将军,六曹官吏:今有阳寿已尽者柳氏,与阳寿未竟者云氏,二人阴缘相续,血脉相连。今老道代为主持,但愿云氏得生,柳氏安息,二魂相依,共赴阴阳。"
话音刚落,他兜中玉佩突然出刺耳的鸣响,绽放出耀眼青光,映得破庙内宛如白昼。
四面八方无形的气息如潮水般涌来,形成一道气旋将母子围住。
那两面铜镜竟然也缓缓升起,相距数尺,却有一道红线将其连接,光芒流转,真是玄之又玄。
无名见状大喜,知道法术已然生效。
他继续念动咒语,双手不断掐诀,那两面铜镜随着他的引导,围绕着母子二人旋转起来,度越来越快,最终形成一个光环,将他们笼罩其中。
这光环内部,似有无数篆文流转,红的、黑的、绿的…多得令人眼花缭乱。
若是有得道真人在此,定会惊叹那些篆文的强大法力,几乎生生破开了阴阳两界的禁制。
渐渐地,云璟脸上出现了一丝血色,呼吸也不再那么紊乱。那断裂的双腿虽未愈合,但已不再渗血,伤口边缘隐约有结痂的迹象。
而柳巧巧的尸身变化更为惊人。
她先前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脑后的大洞、口腔的穿刺、全身的烫伤和青痕——都以肉眼可见的度缓慢修复着。
尤其是那脑后的致命伤,破碎的骨肉竟在慢慢愈合,仿佛时光在倒流,一点点抹去她所受的苦难。
然而,无名却露出忧色,眉头紧锁:"不对,这反应太强烈了。若只是三魂镇位法,不该有如此明显的修复迹象。难道炼灵诀起了加持作用?好哇,师尊又藏了一手…"
随着法术进行,柳巧巧尸身上的变化越来越明显。
她的肌肤开始恢复光泽,双颊泛起一丝红晕,宛如春日桃花般温润而充满生机。
干枯的唇也变得饱满水嫩。
紧闭的眼帘下,眼球似乎在轻轻转动,挺直的鼻尖微微翕动,好像在呼吸一般。
无名见状,知道法术已然成功一半。
按照师尊所留下的笔记来看,生者的阳气滋养死者,而死者最后的执念也会反馈给生者。
柳巧巧惨死之前遭受非人折磨,蒙受奇耻大辱,心中必生怨恨。
这份怨恨化为执念,此刻正借着法术反哺云璟。
无名不敢怠慢,双手法诀变化不停,引导着那股能量在母子之间形成一个平衡的循环。
他能感觉到云璟的气机变得愈平顺,呼吸更加稳健,脸色也彻底从苍白转为红润。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虽未完全愈合,但已不再危及性命。
"云小子福缘不浅。"无名暗自欣喜,赶忙从怀中掏出最后一张符纸,点燃后洒在两人身上。符纸化为点点金星,没入他们的体内。
"天地玄宗,二气化生。阴阳既济,水火相成。"随着咒语的完成,气旋瞬间消散,那对铜镜骤然出刺目的红光,然后直直坠下,在云璟和柳巧巧的胸前碎成几片。
无名从半空缓缓落地,气喘吁吁,额头汗如雨下。
施展如此大法,即便是他也难免元气大伤。
他扯过衣袖擦了擦脸,看向母子二人,松了口气。
云璟此时已经脱离了危险,呼吸均匀,虽然仍在昏迷,但已无大碍。
而柳巧巧的尸身,则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状态:她的魂魄虽然几乎尽去,但借着法术和云璟提供的生气,尸身却保持着一种既非生亦非死的境地。
正当无名准备休息片刻时,柳巧巧的尸身突然有了异动。
只见柳巧巧的双手已经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胸脯,在那丰满的双峰上缓缓摩挲。
她的双腿也分得更开,腰肢微微扭动,口中出若有若无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