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枝张张嘴,沉默片刻後,顺着这个理由嗯了声。
江远修经常和她吵架,陈沙也知道,或许对这个理由他能接受,毕竟陈沙有严重的高血压,江枝不敢赌他会不会被离婚这件事刺激到。
陈沙低头,若有所思。
江枝没看见陈沙的眼神,她不知所措。
下秒,陈沙上前抱了抱江枝,拍了拍她的背:“难怪戴着眼镜,你怕阿公看到笑你哦?”
“阿公不会笑你的。”陈沙哄她,像小时候那样:“阿公很开心你今天能回来陪我,你要是有时间,就在这里住久点,好好陪陪阿公。”
外公身上是老人最喜欢的花露水的味道,明明是在网络被人拿来当笑话的老人香水,但是江枝却觉得很好闻丶很安心。
江枝把头埋在外公的肩膀,吸了吸鼻子,什麽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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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江枝还是吃不怎麽下,但是为了不让外公看出她的异样,只能硬着头皮吃了小半碗,好在陈沙并没有继续给她添饭,只是把赤嘴胶熬的汤给她装了一碗。
“阿公吃饱了,去前面看他们排练,下个月就要演出了,不能耽误。”陈沙叮嘱她:“吃不下就多喝点汤,赤嘴胶很贵,要差不多两万块,你别浪费了。”
江枝故作轻松的嗯了声,直到陈沙离开後,她才把碗放下,随後下意识的打开手机看信息。除了兰双问她是否平安到达,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消息。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也告诉自己,既然已经离婚,决定放下就不要再去想,再去期待。
婚内的时候他都没有给的关心。
离婚後怎麽可能会给?
她摁灭手机,不想再去因为他影响胃口。
只是下一秒,前面的戏台忽然发出尖叫惊到江枝。
她立刻起身,踩下天井抄近道往前面戏台走去。
戏台上扮演丫鬟的小女生扭到了脚,疼的眼泪直掉,陈沙蹲下来擡起她的脚仔细看了看,嘶了声:“怎麽这麽不小心,都错位了。”
江枝踩上台阶,低头一看,果真是肿了好大一截。
“赶紧送她去医院。”
陈沙对着陈关道:“送完就回来,别耽误了排练。”
陈沙是个老顽固,陈关也不好说什麽,倒是江枝,她正愁没什麽事情可做,便主动道:“把车钥匙给我吧,我送小舟去医院,你们留在这里排练。”
陈沙看了眼江枝,也没反对:“也好,你去送吧。”
从医院回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後。
刚进门就听见陈妮的唱腔,江枝扶着小舟进去,给她上了药酒後就去找陈沙。
戏曲讲究的是配合丶大到唱腔丶小到眉眼的传达丶眼神的沟通丶小舟虽然饰演的是其中的丫鬟,但是缺少她,陈沙皱着眉头,总觉得哪哪都不满意。
江枝倒是看的有滋有味,她干脆就坐在陈沙的躺椅上,静下心来看这出粤剧。
这出帝女花讲述的是崇祯皇帝的长女长平公主,以及吏部尚书周兴之子周世显的悲情爱情故事,随着扬琴的加快,伴随着陈妮的那句戏腔唱出:“帝女花带泪上香,愿丧生回谢爹娘。”
帝女花要完整的唱完整场,需要三个小时。
这次,陈沙难得没有喊停,任由陈妮他们唱。
随着梆子敲击丶锣鼓响起,二弦优美的调子响起,帝女花的故事也在唱腔和眼神中体现出来,不知过了多久,陈妮倒在陈关的怀里,宣告了这出帝女花的结束。
外公笑她:“那麽喜欢看?”
江枝猛地回神,才发觉,帝女花已经唱完,他们都已经下台去洗漱了,而她坐在陈沙的躺椅上,自己都没发现,她竟然能心无旁骛的看完这出粤曲。
陈沙捧了花生和小酒上前,挪了张板凳坐在江枝面前:“陪阿公喝点小酒,聊聊天。”
“你血压高,还每天喝酒。”
“人生在世,那麽多规矩干什麽,喝死了就喝死了,喝不死第二天醒来又是一条好汉,”陈沙丢了颗花生在嘴里嚼了嚼,道:“心里藏着事,会得心病,不能说的话,就用酒送下去。”
江枝看了眼陈沙。似乎是在琢磨他的这句话,然後低下头,端起酒浅浅的抿了口,白酒是辣的,刺激到喉咙跟火烧一样。
但是酒入肚的瞬间,头是发麻的,很短暂的爽快。
酒杯放在桌子上。
陈沙忽然问:“姓周的,他知道你来了这里吗?”
江枝顿了顿。
她该怎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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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美国高层住宅内,这里是出了名的安保环境好的富人区。
落地窗前,男人长身而立在深灰色的地板上,面色冷峻,眉头微微蹙起,随後单手解开袖口,许特助走到身後,边替周淮律捏住衣角,方便他脱去西服,边重复刚才那句话:“王妈打电话给司机,说是太太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