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和我说什麽规矩了。”
周淮律道:“我就是活在你们所谓的规矩下,才会听你们的话去帮裴家。”
周父怒了:“那你想怎麽样?”
“我能怎麽样?”
周淮律反问周父,眼里是盛怒後的迷茫。
-
他从未有过这种迷茫的时候,他该怎麽样,他不清楚。
现在不是他想怎麽样;而是他不知道他该怎麽样。
去找她吗?
找了,她也清楚说了,她放下了。
她甚至连见他都不愿意,每次的见面都是横眉冷眼。她不会听他的道歉,况且道歉这个东西,他现在才後知後觉,根本没有任何用。
今天兰双说了很多话,他全都听进去了,他从没想过,在他未知的角度她的生活是这样的,兰双说的很对,她就是受了欺负,而他却还以为她是在闹脾气。
桌上的离婚协议书,现在在灯下,明晃晃,刺眼疼痛。
他喉结咽动,想拿起离婚协议书撕个粉碎,好似这样就能把这段婚姻挽救回来,但是他不是三岁孩子,他知道就算撕碎了,该走的人也走了,这段婚姻结束的时候,不是在这张纸上。
而是很多他不知道的瞬间。
周淮律坐在沙发上,他打开抽屉,把离婚协议书放好,却忽然看见抽屉里,一个黑色丝绒盒,它在这里,显得很突兀。
周淮律蹙眉,对这个盒子,既熟悉又陌生。
他手指微微颤抖,拿起盒子,打开的瞬间,就像打开了记忆宝盒,忽然想到了三年前。
他们刚领证的那天晚上,他处理完工作去洗漱,回到房间时,她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床後边,那时候的江枝,穿着红色的喜庆睡衣,笑起来眉眼弯弯,露出左边的酒窝。
她笑了一天了,从早上出门就这样。
但是笑还不够,她从床上起身,走上来对着他撒娇道:“老公,你也穿这种红色的,今天领证的日子,要红红火火,喜气洋洋。”
周淮律低头看了眼那个红色的真丝睡衣。
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种艳丽的颜色,犹豫几秒还是说:“你穿就好了。”她穿的好看。
比她老是穿白色衣服好看。
“穿嘛。”
那是她少有的,那种诉求:“就这一次,以後不买了。”
他当时是穿了,後来她又献宝似得,拿出来对戒的首饰盒,道:“你都没时间和我一起选婚戒,但是我自己去买了,从今天开始我们领了证就是夫妻,夫妻嘛,当然要有对戒啦。”
他记得他当时只想睡觉。
于是就顺手把盒子拿起来放在床头柜,道:“好,先睡觉吧。”
直到他躺下了,却发现她还站在原地。
当时她就站在原地,揉了揉眼睛,低着头,刚才的酒窝已经消失,她轻声道:“好。”
然後她就躺在床边。
他第二天起来已经全然忘记了,直到现在。
这是他看到它的第二次,却忽然很难受,因为当时不懂,现在才明白,原来那天晚上她站在床边当时的眼神,是他那晚看着她走远时的感受。
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
——失落和难过。
周淮律心里的那块石头,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当时没有记起来要戴,现在他手指有些颤抖,从盒子里抽出这枚戒指,套上了自己的无名指。
他记忆里,她从未问过他的圈口或者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