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那黑袍人开口了,一开口,叫的竟是她的名字。
「宁和。」
宁和一惊,按说?自己踏入修仙之界以?来,短短时日连与金虚派中?人相识都没有几位,这伏风门中?人,却又是如何得知我姓名的?
「宁和。」那黑袍男子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顿了顿,接着道:「我与你,一别数月。如隔……如隔……」
男子沉默了。
宁和听他「如隔」了半天,实在不知道他要?说?什麽?,睁着眼睛,目光有些茫然。这是她头一次如此近地听这黑袍人说?话,还是那样低沉沙哑,且不知为何,这人说?起话来似乎总是有些一顿一顿的,像是不大流利。
宁和不禁想起方才在楼下时,那黄三?说?的「番邦人」之言。听着……是有点像。
那黑袍男子沉默了片刻,转换了话题:「我,是来谢你。没想到在此处,遇见你。」
这句再简单不过,宁和回听懂了,却更?加疑惑。听这黑袍男子话中?意思,他与自己竟是认识?可……宁和记性不差,翻遍了脑海,也找不出这号人物。
她未放下戒备,站在原地道:「兄台所言,是与我相识?我却不记得。」
黑袍男子听了,沉默片刻,抬手将头上兜帽掀了下来,一双浓绿的双眸定定望着宁和。
白日他站在楼下时,宁和已?经看见过他的脸,只是此时更?清晰些。高鼻深目,是种逼人的俊美,较之大赵读书人们欣赏的俊逸儒雅是另一种风格,但?无疑还是好看的。就像喜欢秋菊的人,也绝不能否认牡丹的艳美。尤其那双眼睛,颜色像浓郁的翡翠,看人的目光则让人想到月下暗夜笼罩的林中?,惊鸿一瞥的兽瞳。
黑袍人望着宁和,像是指望她能将自己认出来。
宁和也确极认真?地回想了,没见过。
她微微皱眉,口中?道:「兄台,你……」
黑袍人忽然上前一步,宁和立刻跟着退了一步,将剑一抬,寒水剑上白光隐隐:「还请兄台止步!」
黑袍男子停在原处,似有些不解,浓黑的长眉皱了皱,道:「你於我,有恩。我报恩,不会害你。」
报恩?宁和满脸莫名,正待开口,就见黑袍男子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脸上浮现?出一丝恍然。
认不出麽??也是,模样变了。
於是这黑袍男子将脖颈微微一伸,晃了晃——宁和头一次见人能把自己的脑袋这麽?晃,像是脖子没有骨头一般,那姿势看着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然後,就在宁和的注视下,黑袍男子把自己的头晃没了。
宁和:「………」
倒也不是真?没了,而是换了……宁和眼睛一下睁大,看见就那麽?唰地一下,对?方项上那颗俊美的人头就换成?了一枚硕大的丶黑色的丶光滑冰冷丶遍被鳞甲的蛇一样的兽首。
更?可怖的是,那兽首下方连着的还是人的脖颈。人颈太细,看着总觉上方连着的巨大蛇头摇摇欲坠。
是的,蛇头。一对铜铃一样的眼珠子盯着宁和,冰冷森然。
宁和猝不及防见得此情景,一口气哽在胸中?,心?神皆颤了颤。
足足过了三?五数息,她眨了一下眼,脑中?开始重新?恢复思考,便隐隐觉得这颗蛇头有些眼熟。
她心?头一动,再度抬眼看去,忍着不适,试着轻声唤道:「蟒兄?」
黑鳞,绿瞳,蛇。
宁和生平只见过一双如此纯粹的碧绿蛇瞳,再联系对?方所说?的报恩之言,她只能想到那条与自己相伴多?年的黑蟒。
这才几月过去,难道蟒兄……这麽?快就化人了?
那硕大的蛇头吐了吐猩红的信子,似乎十分高兴宁和终於把自己认了出来,左右晃了晃,又缩回原来的人头模样。
见它?变回去,宁和顿时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然後望着黑袍男子重新?化作人形的面庞,脸上这才有些後知後觉地露出惊喜之色来:「你……真?是蟒兄?你修成?人身了?你怎会在此处?」
故友重逢,宁和一下自然有许多?话讲,涌至嘴边,又不知道该先说?什麽?好。
因她是个女子,又是个读书上学考过举的女子,於男於女都不合时宜,宁和这些年来朋友其实不多?。平日相处最多?的,都是书院里那些学生。但?学生是要?送走的,赴试之後,多?半便不再回来了,一轮又一轮,也做不成?朋友。
越少,越值得珍惜。那与自己相伴许久的黑蟒,宁和早已?将其视作此生挚友。从前朝夕相处,後来它?大了回了山中?,却也年年回来看望。深情厚谊,也仅此一蟒而已?。能得重逢,於她来讲实乃生平大喜。
宁和双目晶亮,忙将剑还鞘,眉目都是情不自禁的喜意,大步走近,招呼道:「蟒兄!快坐!」
见她欣喜全不似作伪,黑袍男子面色也缓和下来,顺势坐下来,眼睛望着她,嘴唇也跟着有些僵硬地弯了一下,像是在笑。
「蟒兄,你……」宁和给?他倒茶,难得的,竟有些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开口之感。她心?头感慨,半晌才笑着说?了句:「能见你,我真?是欢喜。」
黑袍男子低头看了看放至面前的茶盏,伸出手端起来,喝了一口。
宁和看着他动作,满心?的激荡终於稍稍缓了缓。想了想,挑出了个最先当问的,开口道:「蟒兄,你如今既化了人,和便也不当蟒兄蟒兄的叫了。蟒兄你……可有姓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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