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难道不是一种道德绑架吗?以亲情为借口,拖死无数人的绑架。
一如,他也曾单方面认定,薄暄是谢雪玮的儿子,所以理当替母受过成为他报复伤害的对象。
可这明明就不存在任何因果联系,犯错的明明不是他们,为什麽却要他们去承担那些错误所带来的的後果?他们,分明就是无辜的。
也许易锋曾经的的确确是个好父亲,但从他为了谢雪玮而挪用公款那一刻起,他已经彻底丧失了为人父和为人父的资格,他背叛自己的家庭在先,也因此而毁掉自己儿子的人生,又凭什麽期望将死之际尚有亲儿陪伴在侧?无人送终,是他应有的惩罚。
“你如果真的不在意,不管他的死活,为什麽还要关心他的情况?”祝之琛并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也就只能迂回劝解,“有些话,薄暄现在对你说不出口,我替他说。沈思过,你不是个狠心肠的人,你若是真的不管你父亲了,只怕以後还是要後悔。薄暄,不希望那样。”
在他看来,尽管时间短许多,可是薄暄对沈思过的用情明显要比对安素敏要深,他从来没见过薄暄对哪个伤害背叛自己的人这样的,好。
不仅人要护着,还要给钱,这是真栽了。
可能怎麽办呢,他刚刚是把话往轻了说,事实上,这两人之间又岂是一道坎,那分明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不管沈思过怎麽想,对于薄暄来说,沈思过如今既是心头肉又是眼中钉,两种极端的情感撕裂着薄暄,断不可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只会把薄暄毁掉。
他无法坐视薄暄自毁,只能想尽办法劝沈思过离开。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让我离开罢了。”可沈思过到底是沉浮了十年的人,又怎会不懂祝之琛背後的意思。
重新躺下,沈思过翻身背对祝之琛,拉起被子盖过头顶,再不愿跟他有所交流。
祝之琛在病床边又坐了良久,最後离开前他对沈思过说道:“你想让薄暄好起来,首先你得让自己好起来,你明白吗?”
沈思过只是静静地躺着,没有给他一丝回应。
两天後。
当薄暄再次从浑浑噩噩的昏睡中醒来,有护士进来替他解开了束缚带,替他伤口换药,然後把他每天都会听的录音笔放入他手中。
在一片漆黑的静谧中,薄暄又再戴上耳机。
每天都是如此,他坐在病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听着沈思过从前为他录下的音频,仿佛一切都没变,只是心里的某个角落,每天都在重复着破碎,每一天,他都能感受到无法愈合的伤口在淌血,那个伤口越裂越大,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撕心裂肺地痛着,放弃了所有抵抗,束手无策。
他没有想死,只是在等死。
耳机里的音频在说出他熟悉的句子後迎来结尾的句号,本应自动切换到下一辑,却不知为何音频突然切换到一段最新的录音中。
那是,还有少许沙哑,带着哭腔的一句话。
“薄暄,往後馀生,我们都一定要……互相亏欠。”
干涸的眼眶突然湿润,温热的泪水蓄满眼眶,双眸轻轻一眨,便再也盛不住地悄然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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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就码好了,本来该昨天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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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互相亏欠,我们要藕断丝连。”——原唱王菲,填词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