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听说他还是被他妈送进去的,会被送去那种地方就不是个正常人。”
“能写出那种小说的人,本来就不可能是正常人,他又是瞎子,指不定是妄想症发作的时候写出来的。”
“新人奖颁给这种人,也不知道评委都怎麽想的,该不会有什麽内幕吧……”
後面的话他没有再听下去,祝之琛怒极了,带着他就想去找主办方说这件事,他阻止了祝之琛,然後让祝之琛送他回家。
他是个盲人,在疗养院住过很久,做过脑灰质检查,有抑郁症,发作严重的时候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的确也不是个正常人。
那些人说得都没错。
他并没有因为那些人的话而感到愤怒或是被羞辱,仅仅是突然意识到,这个社会以及正常人,包括他母亲谢雪玮在内,都并不接受他。
无论他再如何努力试图去重新融入正常人的社会,他也不会得到他想要的待遇。
没有人会接纳他,也没有人会把他当成普通人,平等对待更是笑话。
这个世界,也许很大,可是,并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过去这些年,你觉得这个社会以及大衆的观念又变了多少?”薄暄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因为问题的答案,他和祝之琛都心知肚明。
“所以你就要妥协,像那些人说的一样,把自己关起来,连给予你荣誉的颁奖典礼都不愿意去?”祝之琛并不认同薄暄的做法,“我知道你一直都很难,可是,不是还有我吗?旁人怎麽说怎麽想那都是旁人的事,你去拿属于你的东西,理所应当。”
“之琛,我才刚刚出院,还不想去是非多的地方。”薄暄不为所动,他不想去就是不想去,这麽多年过去,他早已没了一定要扬眉吐气证明自己可以的气性,他即便有再多的棱角,也已经被不知不觉间流逝的年月与过往的许多是是非非所磨平。
车子在十字路口红灯前停下,祝之琛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斟酌少许,说道:“你去吧,说不定他能在电视上看到你。”
薄暄又再摆出面无表情的样子,冷淡地说道:“他能不能在电视上看到我,与我何干?”
“那当年是什麽人跟他追债,又是哪些人对他下药把他脱光了扔在酒吧门口,又跟你何干?你去查来做什麽?”祝之琛毫不客气地怼回去,这几个月以来他一直都在帮薄暄查找这些人,找到一个处理一个。除了谢雪玮是自己母亲薄暄没法狠心去动她,其馀那些曾欺辱过沈思过的人,薄暄是铁了心哪怕掘地三尺都要把人找出来统统送去吃牢饭。
偏过头,薄暄露出一点不高兴的神色,“这是两回事。”
祝之琛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应和道:“好好好,你说是两回事就两回事。那颁奖典礼你去还是不去?”
薄暄又不吭声了,就跟死不开壳的蚌精一样,直到祝之琛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找到车位停好车,他才终于挤出一个字:“去。”说完就解开安全带径自下车等祝之琛开後尾箱拿行李。
祝之琛已经连吐槽都懒了,下车到後面拿了行李。
薄暄没有回别墅,而是决定搬到市区内一套空置许久位于顶层的公寓里。
医生对此也表示赞同,认为换一个新的环境而不是回到充满苦痛回忆的旧居所,更有利于薄暄的恢复。
薄暄并没有解释自己的决定,事实上祝之琛觉得,即便医生不赞同,薄暄还是会搬去公寓。
谁都不知道薄暄到底在想什麽,不明白他为什麽又突然开始自己好起来,更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抛弃了沈思过,只知道薄暄无名指上多出了一枚从不摘下的戒指,并在出院前重新开始去写那部尚未写完的小说。
自那天沈思过离开後,薄暄就再也没有向祝之琛问起沈思过的情况,偶尔祝之琛向他提起,他也像没听到般不置一语。
对薄暄来说,再去为沈思过做什麽,似乎也只是为了替谢雪玮偿还亏欠。
然而祝之琛总觉得,薄暄并没有放下,仅仅是已经没有了非拥有不可的执念。
说那到底,横亘在薄暄和沈思过之间的恩怨,从来就不是比较清楚谁受的苦更多更痛,就能轻易化解。
尽管薄暄从不会因祝之琛利用沈思过让他妥协某些事而生气,只是薄暄也仿佛已经将那份始终存在的感情永久地搁置在了无人知晓之处,再不将沈思过视作唯一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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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今天更呢,因为昨天中秋佳节,团圆的好日子还在虐,也太不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