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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父与子(第1页)

第39章第三十八章父与子

到了医院後,沈思过放轻脚步走进病房,易锋和病房里另一位病人都已睡下,病房里熄了灯,但他惯于在黑暗中行动,倒也影响不大。从易锋病床边的小柜子里取出自己的换洗衣物,沈思过先去卫生间里简单冲了个澡,然後才收拾东西,从易锋的病床底下拉出自己的折叠床打开,拿出小枕头和毛毯,又确认了一遍易锋的情况没有问题後,才上床躺下。

在黑暗中看着病床上的易锋,沈思过胸口一片麻木。易锋已经是肝癌晚期,因为有腹水的关系,肚子涨了起来,对比他消瘦的四肢显得十分怪异,而现在平躺在病床上,那隆起的肚子把被子顶起来,像一座小山丘。

前几天晚上易锋情况不好,半夜里突然吐血,後来一番折腾後检查结果出来是门脉高压致食管胃底静脉曲张破裂,是肝癌晚期所引起的典型症状。沈思过从前在医院里做护理师见过不少,早已见怪不怪,即便发生在易锋身上,他也没有太大触动。

对于易锋,沈思过已经没有剩馀太多感情。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把易锋当成一个普通病人来对待,会尽心照顾,但并不会有太多交谈。因为他工作时间的关系,他们也基本很少有交流的时候,最多就是早起时,易锋总是会试图和他聊几句,曾经有一次易锋自说自话地说得高兴了,脱口而出叫他“小粽子”,那是唯一一次,他生了气,冷着脸让易锋不许再这样叫他。

易锋早在当年求谢雪玮至少帮他把高利贷还清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沈思过改名的事,自然也知道自己儿子害薄暄失明的事。若说不後悔是假的,原本他好好的一个家,却因自己禁不住诱惑的出轨,导致温柔贤淑的妻子跳楼自杀,唯一的儿子也被迫放弃了原来的专业,孤身一人面对社会阴暗面中的险恶,花费人生中宝贵的八九年时间替父还债,彻底踏上了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总说人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承担责任,却很少有人会说做选择前一定要想清楚这样做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怎样的影响,因为人总是只看到自己,下意识地忽略身边的人,于是也轻率地做出选择,以为自己承担得起随之而来的後果,却直到拖累了身边无辜的至亲丶朋友以及因各种各样的原因与自己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们後,才幡然醒悟,有些选择所要付出的代价,是自己承担不起的。

谢雪玮在易锋刚住院的时候来过一次,那是下午,沈思过还未去找新的护理师工作,因此谢雪玮来的时候沈思过也在。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句话很有道理,那天下午,整个病房里都是火药味。

不管易锋说什麽,沈思过都会在谢雪玮开口前先嘲讽几句,把易锋讽刺得脸上阵阵青白,近乎无地自容。他坐了十年的牢,在牢里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麽,如今变得十分怕事,往往沈思过把话说得稍微重点,易锋就不敢再多说什麽。

谢雪玮自然是看不下去要跟沈思过吵起来,说是吵也不太准确,因为两人都是一副闲聊的态度语气,只不过谢雪玮一个在商场站稳脚跟的女人,从各方面而言都是个狠角色,光是身上的气场就很镇得住人,骂人也不带脏字,但话里话外都是羞辱的意思更让人听着难受。

可这些对沈思过而言什麽也不是,他还债这些年什麽人没见过,酒吧会所里见过的大老板多到记不清,连睡在动辄对他使用暴力的前雇佣兵身边都扛过来了,谢雪玮的气势和话根本不能对他造成什麽伤害或是影响,他甚至应对得游刃有馀。

沈思过到底不是十一年前的易仲君,他无防备的柔软丶眼泪和脆弱都只会在薄暄面前展现,除了薄暄之外,他可以在任何必要的时候,将自己从头到脚的武装,哪怕不说话光是眼神就能震慑他人,轻易不会被打倒,更不会因为几句话就软弱地退却妥协。

谢雪玮始终很在意,沈思过跟薄暄的关系,她显然难以接受,自己唯一的儿子成了同性恋,而且对象还是沈思过这个加害者。

两人言语间针锋相对的时候没有遮掩,易锋听了好几句才意识到两人在说什麽,颤声问沈思过是不是真的,沈思过毫不避讳地说是,当场易锋人就不好了。

一直在出事前,沈思过都没有跟父母谈过自己性向的事,因此易锋和沈玉惠都不知道,他们听话懂事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谢雪玮之所以会来看易锋,另一个原因,是想要给他们一笔钱。

很难说,谢雪玮要给钱他们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愧疚丶同情还是施舍,除了谢雪玮本人,旁人都不得而知。

但易锋在知道沈思过跟薄暄的事後,反应极大,直接就下了病床拽着谢雪玮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道:“走,你走!带着你的钱离开,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你祸害了我还不够,现在还让你儿子来祸害我儿子,我是造了什麽孽才会遇到你这样的女人!”

沈思过当时站在病床边一动不动,抱臂冷眼看着易锋和谢雪玮纠缠,也是第一次,他看到谢雪玮狼狈的模样。

谢雪玮约莫是没有想到病重的易锋会突然生出这麽大的劲,被他从病床边的椅子上拽起来拖着往外走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竟就这样被弄跌在地上。

易锋回过头,看了一眼衣服头发都在拉扯间被弄得凌乱的谢雪玮,再看向站在病床边面无表情的沈思过,又大步走回来,然後“啪”的一下就跪在了沈思过跟前,双手抓住沈思过的小腿,声泪俱下地哀求道:“仲君啊,是爸对不起你,可你不能这样把自己的人生毁掉,男人怎麽能喜欢男人呢?你怨爸没关系,可你不能再走歪路了啊!爸求你了,你别这样糟蹋自己……爸这病不治了,反正也治不好,爸带你去看病吧,你听话,咱去看医生,心理科精神科都看看,把这喜欢男人的病治好,好吗?”

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易锋,沈思过擡眸再看病房里的另一个病人和病人家属,站在病房门口一脸为难的护士,以及病房外闻声而来看热闹的人,其中甚至还有掏出手机录像的,他忽然就觉得极其可笑,说是闹剧也不为过。

“易锋,我没病,有病的是你。你也不是我爸,十一年前就不是了。你不怕丢人就继续在这里闹,我过去这些年丢的人受的羞辱比你在这里闹上一整年都要多,早就没感觉了。糟蹋我的人也不是薄暄,是你。薄暄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大幸事,你如果连这点都搞不明白,那之後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也别指望有人会替你送终。”弯腰扯开易锋的手,沈思过力气极大地将易锋从地上拉起来弄回病床上,再回头瞥一眼已经站起来脸色十分难看的谢雪玮,对她冷声说道:“钱我自己有,不需要你给。你要是真的爱自己儿子,就该多去疗养院看看他,而不是为了自己的脸面来我这里丢人现眼。慢走,不送。”

那天之後,谢雪玮没有再来过医院。

而易锋,一直闹到了晚上,却发现沈思过真的由始至终都无动于衷後,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连最後一点劲都没了,顶着一头掉得七零八落无比稀疏的花白头发,本就皱纹横生的脸像霎那间又苍老了十几二十岁,连精神头都垮了。

就那样僵持了几日,易锋发现沈思过连半分退让都没有,终于在沈思过通过中介接到新的工作,连续两个白天都不在医院里,只有护工来照顾他时,在会就此被沈思过抛弃真的无人送终的恐惧与不安中低了头,再没提过不能喜欢男人,要沈思过去治病的事。

在监狱里十多年,作为人的尊严已经被消磨殆尽,为人父的威严更是早就不复存在,与社会也完全脱节,再加上身患重病,对于一无所有的易锋而言,沈思过是他最後仅有的依靠,他没有那个底气去逼迫沈思过,也害怕最後闭眼的时候真的连一个送送他的人都没有。

他们互相之间谁都没有再提起过谢雪玮和薄暄,易锋连沈玉惠都不敢向沈思过提起。

易锋就这样在医院里住了大半年,做介入治疗,吃着那些并不能治愈他,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勉强缓解他的痛苦拖延他死期的药,忍受越来越多的并发症。

前几天早上,医生告诉沈思过,易锋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最新的检查结果已经多发盆腔转移,虽然都知道沈思过白天有护理师的工作,但易锋恐怕也就只剩下这几天,希望沈思过最好还是尽量多陪陪易锋,免得留下遗憾。

沈思过当时没有多说什麽,跟医生谈完话後就回病房照看易锋等护工来。易锋已经不能进食,一直在输白蛋白注射液治疗,说话也很费劲,但他还是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跟沈思过说话,沈思过坐在病床边听着,偶尔回答一两句,易锋便十分地高兴。等护工来了以後,沈思过还是像往常一样离开医院,坐车去徐介家照顾徐介。

尽管医生说是这几天的事,但沈思过并没有向徐介的父亲请假的打算。

现在睡在病床边,看着已经在病痛折磨下彻底瘦脱相认不出原来样子的易锋,沈思过忽然在想,或许这是他们父子最好的结局。

易锋给了他安稳的前二十年人生,并让他有机会认识薄暄,而现在,无论他曾经如何怨恨易锋,发誓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也终究还是要由他陪易锋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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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暄面前的小粽子:专业护理师丶进退得宜的贴身助理丶软萌可欺兔系诱受丶哭包小尾巴

其他人面前的沈思过:专业护理师丶兼职全能王丶见惯大场面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狠人丶只要对象不在就无需给渣爹和对象妈面子的冷漠大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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