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的身影在明霄眼中变淡。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要,走了?”
“应该。”
“那我,见到你,还会吗?”
清月:“会。”
当然会,而且醒了就会。
明霄立刻高兴起来。
不对,清月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很不负责的话。
于他而言,下一次见面是一百八十五年之後。
他记了她一百多年。难怪清月第一次见到他,觉得他的眼神那麽奇怪。
清月的心情五味杂陈。
她改口:“这种事,全靠运气,如果以後遇不到,也不代表什麽。只要你在樊域好好做人,无愧于心即可。”
“什麽样的人,你喜欢?”
真麻烦,她都不想回了。
但他脸上又满是希冀,这可怜模样,真刺了她一下。
她纠结了一会,脑子里忽然闪过他现在的样子。
“就比如,心怀天下,乐观开朗?嗯…随便,重要的是你愿意成为什麽样的人。”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从笼子,到这里。
好好活,我要,为自己,为你,还有大家,不辜负你的期望。”
清月忽然想起,之前问他为什麽不多替自己考虑。
他说:“因为你说过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看着他逐渐模糊的身影,轻轻说了句:“我叫,宓清月。”
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清月抱臂靠在墙边,慢慢清醒过来。
夏侯明霄在地上的干草堆里挑挑拣拣。
牢房角落不时有水滴落。
那张稚嫩的少年的脸庞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成熟许多。
而他唯一不变的真挚的眼神在某一个时间的缝隙与过往重合。
清月不解:“挑那个干什麽?”
明霄停下动作冲她笑道:“这里太潮了,你若是靠在上面就不会弄脏衣服,”他直起身,将挑拣好的干草揉搓成团递给她:“好了,靠吧。”
清月侧目看了一眼身後黑乎乎的墙,再看了一眼他手中精心挑选的干草。
她都不知道自己背上的衣裳是否脏了。为什麽他会考虑到?
明霄苦涩笑笑,收回悬在空中的手:“是不是太硬了,我再磨一磨。”
他拢起衣袖用力摩擦稻草上面不平整的地方。
“我上次说的话,你听不懂是吗?”说完她又後悔了。
他垂下头,紧紧握着手中干草:“听得懂。”
清月嘴硬:“後退。”
“好。”他退了半步,又把手里握着的干草伸过来。
“你拿着吧,磨好了。”
清月哭笑不得,接过干草。
夏侯明霄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他後退到滴着水的墙角。
清月靠在墙边,背与墙之间隔了一团干草。
她盯着鞋边发呆:“公主是真的,那皇甫傒却是皇甫杭扮的,他昨夜也踏出过静室门。”
她惋惜:“虽然知道他不是好人,但还是漏算了。”
明霄察觉她字音里小小的低落:“不怪你,我也没料想到他们还有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