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的声音再度袭来,她一次次将碗摔碎,他一次次将碗捡起来。
她哄他喝下鹤顶红,他明知道那是毒药却甘之如饴。
“臣为公主,死不足惜。”
最後,他安静地死在她的怀里。
公主府的红绸落下,漫天白纸纷飞。
皇甫茹在棺前守了三夜,棺里的人紧闭双目,筋肉松软。
一心只想嫁给宣思齐的贵门的女儿赶去天明擡棺前在灵堂大闹。
“世人皆知,才貌冠绝当世的宣思齐独爱皇甫茹,唯你皇甫茹不知。那天下一等一的痴情人,最终却错付薄情人。”
“他喜读诗,为你学会不擅长的羹汤,百般花样,只为了留住你。”
“他料到自己会有一死,托我父亲存下绝笔信。怕你还在气头上,不愿看,我今天交给你。”
信纸在她手中。
接过。
“久之弥久,历是劳苦矣。
俱傒者,吾以君视之。望汝复眼旗鼓,勿浸于其中。
无缘与君共度沧海,冀终身可与之长从事。”
眼前不断浮现他那会说会笑的眉眼。
“我皇甫茹此生无依无靠,唯思齐一人可信。”
但其实宣思齐根本没留下信,这位贵女是皇甫傒找的人。
其实她分辨出这不是他的字迹,他写不出这麽烂的东西。
她还是将它当作了慰藉。
有些路一旦踏进去,就回不了头。
让她把世上唯一在意她的人害死,再告知真相,此为诛心。
或许她早就死了,死于庙里尼姑的冷眼中,死于冰冷的荷花池水里,死于世人的腹诽中。
尼姑庵里的掌厨是个刻薄之人,她要学得嘴甜才可以多吃一点饭。
世人对她多加非议,她便替自己改命。
太子丶皇甫傒容不下她,她就杀了他们。
太医说,她活不了多久,她就要世人陪葬。
其琛回来的时候,公主平静坐在厅上,她身边空着一把椅子。
“本宫已托人为你洗去奴籍,你就替我好好呆在皇甫傒那儿吧,其琛。”
她唤他其琛,却再无情感。
他在她的眼睛中好似看到了枯竭的河流。
世界倒换,秩序更叠,黄沙翻滚,眼前那二人忽然被风沙吹散。
清月感觉自己的仙力正在被一丝一缕抽走,很多年未曾有过的无力感和不安逐渐蚕食她的内心。
她手抚上眼前的纱布。
一只温热的手盖住她的手。
“别摘。”他气息紊乱,也是同样境况。
辉煌中降下一道身影,来者着一身斑斓裙衫眉心一点红,似神非神,似魔非魔。
“害怕吗?希望被一点点磨灭的感觉,”她说这话时既狠辣又带了些怜惜,“谁让你们多管闲事呢?这群愚蠢凡人的命格就该融化在沙砾里。”
“不怕。”夏侯明霄护住清月,眼神坚毅。
皇甫茹有一瞬间的错愕,她想到了宣思齐。
“真是鹣鲽情深。”
她和魔胎结合,布下这方天地,就算神仙踏足也会法术消散,困死在这儿。
而这男子竟还护着她身後的女子,这样的激起她试探的兴趣。
“出去的法子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