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对她筑起的最後一道墙也一并土崩瓦解。
“那你就能对我呼来喝去,随意打骂?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人看过。”
钟毓的手又擡了起来。
清月狠狠瞪了她一眼:“钟大将军,只会毒打一个实力远不如你的人。”
钟毓的手停在半空。清月从她身边走过。
钟毓厉声:“你去哪儿?”
“你凭什麽管我?”
“你的命是我的,要走必须经过我的允许。”
熟悉的威压又来了。
“你要干什麽?”
“不能面对恐惧,有什麽资格跟我提条件?”
钟毓知道她最怕什麽。
清月呼吸急促,心疯狂地跳起来。
“如果你执意这样,我一辈子不会回来。”
钟毓长袖一挥,清月的世界便沉寂起来。
无声的深渊张着大口降临在眼前,深不见底。
惊慌感在心底迅速蔓延。
清月深吸一口气,想要往後退,人却不受控制般往前栽倒。
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能闭上眼睛融入那片黑暗,心中的凉意和恐惧,波涛汹涌。
那里,也就是悬崖底下,黑夜中有很多奇怪的声音。
他们在吵嚷,在凝视。四周空旷而寂寞,什麽都看不见。
头脑昏昏胀胀,快要裂开。
清月俯在地上,浑身都疼,背後的两块骨头尤其的疼。
疲倦,无力,又恐惧。她身上不停地冒出虚汗,神志不大清楚。
但附近应该是有一条河的,她听见了水流声。
她想睡过去,意识却残存着,异常煎熬。她慢慢地撑起身子,循声移动到河边。
清月感觉很靠近了,于是伸出一只手。
清冽的流水划过她的手掌,心里霎时也宁静了。
她将整个身体浸到水里,她的痛觉更加敏锐。
她闭上眼睛,不愿意出去,她有一刻想就这样溺死好了。
夜,彻骨寒冷。
等到天边出现了微弱的光,她看清了岸上,才敢爬上去。
白天里看着,其实没有那麽空的。能看见四面的山壁,身旁的河流向前自山隙狭窄处而出。
水太深,洞口小,她废了好大力气游出去,结果外面也是一样的光景。
她接连游出两个洞口,依然没有真正地走出去。反倒像陷进了一个死胡同。
她白日里打坐疗伤,找出路,夜间把自己泡在水里,动也不敢动。
鞭伤在慢慢好转,可是肩胛的骨头时常生锈一般,咯吱作响,好像隐隐约约要长出什麽东西。
她有时痛得连手臂都擡不起。
可是往水里看,却什麽都没有。
日与夜的颠倒轮回,让她心里生出了对黑的恐惧。
恐惧越深,那些喜黑的东西就愈加肆无忌惮。
清月睁开眼,拂去身上的泥土,对皇甫茹道:“看到了,又何妨?”
皇甫茹无非想利用清月内心的恐惧,让她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害怕,到现在都害怕。但,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