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弱下来。
他想到的办法就是断掉魔胎与寄生体的联系,魔胎失去依托,死。肉糊失去魔胎,死。
可是黄沙仍在,阿丹的诅咒还未解开。
清月一语道破:“关键在她。”
满地面目全非的婴儿肉,这样活着跟死了的区别是什麽
皇甫茹怅然若失。
明霄语重心长:“放过她们吧,也是放过自己。”
“你怎麽会懂?”她冷笑,自嘲,却没有不甘。
“阿丹女子生来有错。尤我皇甫茹这一生,克亲克夫,祸国殃民。”
夏侯明霄叹道:“女子无错,错只在蒙蔽视听的人。公主,命运之谈,从来不可偏听。”
清月:“推翻了就不会重新开始吗?重男轻女的观念不止在一国,仅凭你一人之力断然不能轻易改变现状。
铲除根深蒂固的观念,要从上层改变,从民间推及,更重要的是要女子自身认同,这都需要时间。
纵然一千年之後也不会彻底清除。
你身处皇室,若同时也心系女子的前路,就不该浅显认为覆灭是最好的出路。”出于女子间的心心相惜,清月强忍喉间疼痛道。
明霄也接着:“我不是你,也不是生长在阿丹的女人,不能切身体会你们的痛。但我知道,女子行于世间向来不易,你想做的事更是不易。趁大错未铸成,你还有机会。”
皇甫茹愣了一会儿,眼睛里慢慢闪出点泪花。
“多谢…但是,太难了,也太累了,我不想争了。”
她的泪划过脸颊。不知清月失踪的丝绢从何处而来,循着风的方向偶然擦过她脸上的泪花。
一大片粉色的落花亦在此刻飘零,原来这里从前是樱花林。
她原本不是心狠的女子,在从寺院去皇宫的路上跌跌撞撞,而今终于才卸下了面具。
她苦笑着,抹去最後一滴眼泪。
她拔下头上的金钗,凝重地拨着上面的流苏。
夏侯明霄想阻止,清月却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即便你救了,她也不会感激,反而会更加痛苦,我们回避吧。”
明霄背过身,风声哀嚎,听得一声呜咽,她倒下了。
“我们把她埋在这儿吧,若是让人知道她是皇甫茹,恐怕死後不会安生。”
“还是你想得周全。”清月点头。
明霄背着清月,穿行落花之间。
“我还有一事不解。皇甫杭为什麽要帮她?难道真是出于兄妹情谊吗?”
清月:“人向来是自私的,皇甫杭亦如此。他不信我们能对抗她。他帮她,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却没想到最後还是葬身于此。”
当年皇甫杭冷眼旁观的时候就该明白自己会有这一天。
明霄在沙漠中看到有具人骨头淹没在沙堆里。
花瓣纷纷扬扬飘向他们。
明霄用仙力暂时治好她的眼睛,清月蒙着纱布,凭感觉在空中接到了一片花瓣,不怀好意地在明霄的鼻尖下蹭了又蹭,痒他连打两个喷嚏。
不知道元帝死了没有,反正阿丹近两年都别想太平了。
“夏侯明霄,这是你的真名?”
“当然了。”
“我叫宓清月。”
“我知道的,阿月。”
“你怎麽知道?”
“你告诉过我。”
那个梦里,她快要消失的时候,好像是说过。
“回白古吗?”
“好啊。”
“阿月。”
“嗯?”
“我好像有点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