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压制,蛇毒汹涌而来,翎卿身上一寸寸失色,他克制地喘息了一声,指尖又复回了冰雪一般的寒凉。
这寒意从亦无殊颈间一路滑落。
亦无殊捉住他压在身侧的小腿,“你会吗?”
翎卿朝一旁的架子抬了抬下巴。
鸟笼靠窗那侧列着几架博古架,深色檀木里塞满了书册竹简,一本看完了还未收回去,摊开的书页上明晃晃陈列着图画,其余书册也多少有翻动过的痕迹。
俨然是博览群书。
翎卿歪头,“你不会以为我要躺平了任你施为吧?你想都别想,是我睡你,不准动。”
“……那好吧,”亦无殊掂着他腿,把他往上带了带,当真卸了防备,露出无遮无拦的脖颈,“你来吧。”
翎卿对他的识相很满意,纤细寒凉的手指探入他发间,解了他的发髻,掌心挨着他的唇,去暖自己的血,另一只手背过身散开自己的发丝。
他捂得轻率,没遮住,反而戳着了对方,亦无殊张口含了他一截小指,含笑望着他,当真纵容到极点,什么事都能由着他。
翎卿挨着他,蹭着他,雀啄食谷子似的,吃得酣畅,寒凉的呼吸也染上了温度,小巧鼻翼上泌出汗水,沿着鼻尖滴落,溅开小小的水花。
亦无殊予以予求,要拿他解毒便容他解毒,要拿他暖手便任由他贴蹭。
太过贴心,反而坏了事,翎卿神志迷离,还未走到正题,自己先撑不住了,亦无殊只是动了动腿,他便跌落下去,伏在亦无殊颈边,细长的眉蹙起,檀口微张,不断喘着气,鬓发间一片潮热。
“我早说了给你太多了。”亦无殊拢住他侧脸,拨弄着他发丝,嗓音里压不住笑意,“要再试一次吗,嗯?翎卿,我给你机会啊。”
翎卿愤愤咬上他手指。
“你不试的话,就换我了?”亦无殊慢条斯理撑起身,解了遮眼的纱帛。
长指握上翎卿小腿,沿着膝盖,碰到了自己曾经抵达过的远方,甚至从未踏寻过的、更深的,莲花深处。
他像是蹲在池边等一株欲要盛开的花,等到地老天荒也无妨,只是这莲花开的好好的,忽然违背时节,自己绽了一片花瓣,做出盛开的姿态,他忽的没了耐性,不愿意等下去了,亲自上手,将花瓣一一扯开。
还未到盛夏时节的莲花只是个骨朵,撕开青皮才能窥见一丝粉色。
他过分极了,赏玩不够,还要把花瓣扯下来珍藏。
零落枝头再放入手心轻拢细碾,让那花汁沿着指缝流下,只余下满手花泥。
亦无殊撑着他的脸,不让他把脸扭开,垂落的眼睫下是一双平淡无波的眼睛,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翎卿掀开潮湿的睫羽,眼里说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眼珠琉璃一样剔透,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去寻他的手指,呢喃:“怎么,终于想起我了吗?师尊。”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翎卿轻轻吸气,上一秒还把他的手抓在手里,爱若珍宝地把玩,下一秒就弃如敝履,丢了他的手,转而去捂自己的小腹,对他极为不满地踹了脚,“见你的第一眼。”
“什么时候发现我认错人的?”
“你看我的第一眼。”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翎卿意外地看了他眼,似乎对他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感到分外不解,“杀完他你是不是就要死了?就像当年一样。”
“是。”
“如果……我是说如果,”翎卿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会推迟杀他吗?”
他还落在亦无殊手里,两人再无比此刻亲密的时候了,他在这种情形下问亦无殊。
即便你会死,会忘记我,再也不会记起来,你会变成另一个人,可能永远不会再见到我……
你会犹豫吗?
“不会。”
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翎卿笑起来,透骨白的手攀着他,恍如一条毒蛇沿着爬了上去,对着他吐出剧毒的吐息。
“那我也不会告诉你。”
亦无殊捻开他腮边的发丝,摸了一手的热汗,忽的感到一阵无力。
这个人,从镜宗弟子后山第一次见面便认出了他,但一个字都没向他透露,毫不犹豫向他拔刀,贯彻自己的承诺——你若是和我作对,我就杀了你。
解除误会也不见他有半分坦诚,依旧我行我素,真是……可恶。
踩着他的小腿一阵绷紧,身下的褥子落下大片汗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