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伏在他膝盖上,半身浸在水里,两人长发落入水中,被一条白蛇叼着四处游动,水底下还睡着懒洋洋的黑蛟。
他那两头狼卧在他身后给他当靠枕,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着爪子。
风一吹,白毛如雪。
奈云容容打量着面前宛如双生子的一人一花,欲言又止。
这又是哪来的?还有这里,是不是有点太热闹了?
莲花朝她腼腆害羞地笑了下,又把头埋回了翎卿的膝盖。
翎卿没有和她解释的意思,“我还在想,楚国天塌这么久,能想出个什么办法,没想到他们还没动作,有人上赶着献策去了。”
奈云容容从莲花身上收回视线,也克制着自己不往翎卿脚踝上的吻痕和链子上看。
“需要派人去打听吗?”
她本想说她亲自去,但想想又觉得,这么郑重其事,未免太给这些人脸了。
“不用特地派人,有更好的人选。”翎卿耐心地给莲花梳头发。
梳子划过顺滑如流水的黑发,他的内心也跟着宁静下来。
“谁?”奈云容容问。
“自然是,”翎卿一梳梳到尾,“‘沐青长老’。”
第一时间跃入奈云容容脑海的念头是殿下开玩笑呢?
但她亲自给沐青长老做的伪装,立刻便反应了过来,这世界上如今有两位沐青长老。
一位易了容在镜宗,还有一位在密宗。
“南荣离辛辛苦苦安插棋子进去,还让咱们出人配合,和配合到底,却是什么用也没有……”
她擦了擦另一边的青石,也坐下来。
这便是默契不足时,不商议便行动的弊端了。
南荣掌门不知翎卿计划,担心翎卿这边筹码不足,提前部署。
可谁知翎卿抬手间便让阙城上空的天塌了下来。
南荣掌门做了万全的准备,一件没用上。
做事就是这样,再多的准备,可能都跟不上事情的变化速度,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后不得想办法去不善后。
如果是多人共谋,那最好是选出一个领头人,动一个人的脑子,其余人查漏补缺。
不然的话,像他们这次,仅他们这方,就同时有三个人在动脑筋,翎卿,南荣掌门,还有晋国皇帝,造成这样的结果。
他如今也消停了,下定决心,要是再有和翎卿出去的事,索性两手空空地去。
背靠大树好乘凉,能偷懒的地方就该偷懒,能动别人的脑子就别动自己的。
就是苦了沐青长老。
司家这件事里,她是南荣掌门的后手,本该在周云意那边指摘他们时将真相揭露,借此回归正位,可如今这一闹,弄得不上不下。
她没能在关键时刻揭露周云意,又被许多人见过脸,知道她是周云意的座上宾,现在回归,更像是墙头草,见周云意失势便回心转意,又回头去抱镜宗大腿。
于她的名声而言,这无疑是莫大的损害。
南荣掌门这会儿正苦恼着。
翎卿道:“西陵慕风公然站在我这边,以至于囚陵王被吓得仓皇而逃,去投奔楚国,那你觉得,沐青长老的处境,比之囚陵王如何?”
“不好说。”奈云容容难以抉择。
囚陵王面临的是性命之危,就算不为翎卿,他在秦国作威作福那么多年,秦国皇室也早忍到了头,迟早会对他下手。
沐青长老处境好些,可对于一个清高孤傲的修士而言,被人视为朝秦暮楚之辈,恐怕比杀了她还难受。
要真论起来,都是左右为难,都是走投无路。
“既然这么相似,也都这么为难了,那两人做出相同的决定,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翎卿挑起莲花的头发,看那发丝从他指缝里流走。
“您是说?”
“‘沐青长老’本就发挥不了大用,周云意生性多疑,又有温孤宴舟的警告在前,看谁都怀疑对方是我的细作,以她那个草木皆兵的性子,很难一来便信任沐青长老,她过去,多半是被当摆设,关键时刻搬出来,气一气掌门罢了。”
奈云容容想说那您怎么不劝劝南荣离,让他不用多此一举。又想到南荣掌门做这事的时候,只通知了沐青长老,就没和翎卿商量,翎卿都不知道他要让沐青长老去做什么,只是看穿了之后随手配合。
等到翎卿知晓,沐青长老已经在周云意私宅之中了。
这谈何阻止?
况且就算知道,翎卿也不会阻止,沐青长老不是他的人,接的也不是他的命令,他不为别人的人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