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喜欢高高在上看别人痛苦吗?
怎么你又心软了?
翎卿招惹过的人何止这一个。
不管他有心无心,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就是原罪。
他沐浴着全世界的爱欲而生,也注定一生沉浸在欲望之中不得解脱,众生以恶欲浇灌他,他就将无数人拖入深渊作为报复,他们本该共同沉沦,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凭什么只有亦无殊特殊?
极大的痛苦彻底摧毁了他,大脑被反复凌迟,脑海深处忽然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清脆的一声。
仿佛是阻止他去窥探真相的屏障。
无数记忆涌入脑海中。
他看到了自己,伪作不良于行,以柔弱的姿态让人放松警惕。
密室中一张张年轻又冲动的脸,随随便便就能煽动起的情绪,他听到自己轻笑着开口,宛若裹着蜜糖的毒药,一点点蚕食这些人的灵魂,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傀儡。
千年不朽的面容让他成为了新神的使者,永生不死的禁果就在眼前。
仙山之上的恶语相向,一字一句,重新激起翎卿心中的仇恨,血染演武台,神明于仙山之巅降下神谕。
然后就是他的死……
他本该在不久后死去,又在七千年后重生。
在海上建起新的神国,来恭迎他的神。
在这堕落之地互相纠缠着,直到把世界化作焦土,亦或者死去。
无论是哪一个,他都心甘情愿,让他为翎卿而死也好,重新回归翎卿身边,成为他的一部分也好,他都愿意。
但翎卿没给他机会。
在一切开始之前,就将他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宁佛微心如槁木,彻底绝望。
他的身体在快速衰老,皮肤干枯失水,头发飞快变白。
短短一眨眼的时间,他就好像走过了百年,经历了自己本该经历的一生,生老病死,最后化作一抔黄土,消散在原地。
直到最后一刻,他也不愿闭上眼睛。
“别看了。”亦无殊稍稍偏过头,唇角贴着身下人的下颌。
翎卿微微喘息着,朝他弯起眼睛,身上的气息甜得像是蜜蜂酿出的蜜糖,蜜润粘腻,比之蛛网更危险莫测。
稍微磨一磨,就成了更香甜的蜜膏,滚烫着淋在身上。
“为什么不看,我不是在讨你欢心吗?”
亦无殊阖下眼,声音飘渺,“你不是本来就想杀了他吗?”
“又不冲突。”翎卿笑起来,温柔的语气,吐露着最可怕的毒汁,“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这么快就杀了他的,我讨厌他替我做决定,可我都回来了,还能让他这么放肆吗?连你都阻止不了我,何况他呢?踩着他去做我想做的事不好吗?反正他也是愿意的。”
翎卿仰后靠了靠,稍稍拉开了点距离。
两人之间本来挨得极尽,几乎紧贴着,头颈交错间,就是一方狭小的空间,暧昧浓稠的气息熏得两个人都在发热,这一拉开,立刻让冷风找到了机会,钻入进两人中间。
被湖面上的风一吹,过热的大脑都跟着降温。
亲密缠绵的空间一旦打破,氛围就不复往昔了。
亦无殊亲吻他的动作也随之停下。
他想,翎卿胡闹了这半天,终于罢休了。
亦无殊轻轻呼出口气,却不如自己想的那样如释重负。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很难再回到过去。
翎卿做事不计后果,只顾自己开心,就算和他亲密至此,事后最多懊悔几天,但他恐怕是很难忘记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再见翎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