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唇是他亲过的,唇齿相依,曾经入侵到让翎卿吞咽都不能的地方。
亲密无间的耳鬓厮磨,耳垂脸颊锁骨都被蹂躏得布满大片红痕。
还有噬咬时尝到的软嫩,把玉珠含在唇齿间厮磨。
可翎卿能胡闹,他不能。
既然翎卿主动退了一步,不再要求他继续,那他就不能仗着自己的冲动,将错误的事延续下去。
他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做的,不是吗?
亦无殊强迫自己清空大脑,连乱了的呼吸一起强行压平,重新恢复冷静,习惯性去拉翎卿,想给他整理凌乱的领口。
可那白玉碾就的脖颈上全是他留下的痕迹,让他实在无处下手。
他在禁地边闻过花香,从此只要见到那条线,就忍不住浮想联翩。
可不经允许,他不能再随意靠近翎卿了。
“还有心情想这么多,看来是真的很不情愿了,”翎卿惋惜道,“我竟不知,我这么差劲,让你抗拒到这个地步,那还是算了吧。”
算了吧,轻飘飘的三个字,对亦无殊而言,却不下于当面扇了他一巴掌。
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了空中。
手上还残留着翎卿身上的温度,就失去了再触碰的资格。
亦无殊哪里还能不明白?他简直气的想笑。
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要收手!
而是要……更深地、更彻底地逼迫他。
把他拽进来、威逼他妥协的时候怎么不问他愿不愿意呢?把他拉入沼泽,看他陷入欲望灼烧的难堪,又假惺惺地松开,跟他说不愿意就算了吧。
半途折返吗?
那他付出的呢?
苦心经营了三千年才勉强维系的局面,被人轻飘飘地摧毁,再也回不到过去,就因为对方觉得好玩?
这太不公平了。
在欲望的深渊中,翎卿如鱼得水,来去自如,随时可以抽身,只留他泥足深陷。
不可能的。
没有人能自我牺牲到这个地步。
他可以忍让,可以纵容,但翎卿一步步地逼迫他,身后还有一寸,他就要夺走一寸,还有一分,他就要夺走一分,直到将他逼得再也没有退路。
忍让是换不来翎卿的适可而止的。
这根本就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他看到翎卿带笑的眼,仰躺在满池莲花边,眼中含着水色,绯红的衣袂和朱红栏杆融为一体,被人揉得凌乱。
明明被人侵犯到这个地步,这个人还是不知足,还要假模假样地告诉他——我给你选择了呀。
你可以选择不管我啊。
可以看着我和宁佛微狼狈为奸,反正我们都是坏人不是吗?你是跟我们对立的那一方,你就来消灭我们好了,我不介意跟你做敌人,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可以看着我吞下那颗珠子,重新恨你,反正你也不想要我的爱。
现在也是。
“你可以离开啊,从我身上起来,不要亲我,我现在不逼你了,给你自由,”翎卿盯着他的眼睛,“不过亦无殊,过了今天,可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要放手吗?
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就当作今天什么也没发生,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一天,他们从不曾如此亲密过。
放弃翎卿的爱,将这份爱拱手让给别人,他会让别人成为他的眼,他的脑,他的手和足,成为他最亲密的存在,和他长成一体,就像遮天蔽日都大树和树上生长出的气根,独木成林,生死与共,血脉相连。
他亲手惯坏了翎卿,惯的他五谷不分,不知柴米油盐,十指不沾阳春水,完全失去了独立生活的能力,他需要人照顾,不是他就是别人,总归不可能累到自己。
会有其他人来到他身边,再寒冷的夜里相互依偎,借着月光凝视他的脸,会有人把他抱在怀里,给他穿衣束发,耐心等他从昏昏欲睡到清醒,会有人亲吻他的唇和身体,不只是锁骨,还有更多的、更亲密的地方,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