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发现向聿柏有受伤的地方,还是不放心地询问:“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向聿柏回来之前已经洗去了手上的血迹,但还是拿车上的湿巾又擦了擦手,挽了挽沾了烟酒味的袖子,声音低缓:“没有,这点程度还不至于受伤。我身上味道不太好闻,可以离我远一点。”
“没关系,”钟斐声反而凑近他,去拽他的袖口,“我没觉得不好闻。”
钟斐声把书包放到了一旁,此时坐在他旁边,几乎要和他贴在一起。
向聿柏垂首看着钟斐声揪在他袖口处的手,指尖不时落在他手腕上,贴近他的脉搏。
腿侧也贴着他,隔着裤子布料,依然存在感强烈。
车内气氛安静,前后座之间的挡板营造出了这一处独立空间。向聿柏看着快要贴进他怀里的钟斐声,恍惚间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察觉到了,钟斐声隐约有一点越界的举动,比往常更亲密了些。但他并不能完全确定,也担心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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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怀疑其实没出错,钟斐声确实是想要越界了,正在悄悄地一点一点试探。
钟斐声没把那个纨绔子弟的话放在心里,以为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直到几天后,他察觉到向聿柏在避着他。
是非常不明显的躲避,如果不是发现了几次,他都不能确定向聿柏是不是在躲他。
向聿柏的躲避很隐晦,也只会在他稍微有点越界,做出亲密举动的时候,才会自然而然地避开他的动作,有时还会顺便转移他的注意力。
向聿柏在避免和他有亲密接触,但他还不能确定,向聿柏有没有发现他那些有点越界的举动,是他故意的。
应该没有吧?向聿柏没有和他挑明,没有禁止他做那些越界的事,是以为他是无意的吗?
向聿柏确实没有认为钟斐声是故意的。
他自己喜欢钟斐声,不代表他会以己度人,认为钟斐声同样喜欢他。
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是一种很容易会产生的错觉。向聿柏在知道自己喜欢钟斐声后,就有意识地暗暗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他会把钟斐声一些看似有点越界的举动,都当做是他在心动后的滤镜。会给钟斐声找各种恰当的理由,反倒不会怀疑钟斐声的越界是因为喜欢他。
即使钟斐声哪天亲口对他说喜欢他,他都要怀疑钟斐声是不是没有分清雏鸟情结和真正的喜欢。
和钟斐声保持距离,也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别人误会了,两次已经足够了。
他没有过分疏远,轻易察觉不出来,也不需要主动解释什么……
钟斐声察觉到了。
被钟斐声拽着衣袖质问时,向聿柏难得反应慢了一拍。
“你说什么?”他出声询问,声音如常平静,仿佛没有听清。
钟斐声拽着他的衣袖不放,和他隔着安全距离,仰头看他,重复:“向聿柏,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钟斐声直呼其名,又用了理直气壮的语气。好像这样就能显得自己是无辜的,不会引来向聿柏的怀疑。
向聿柏没怀疑他,也没承认:“为什么这么问?”
钟斐声见他不承认,拽他袖口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直接扑进他怀里。
向聿柏没躲,伸手护了一下。正要扶钟斐声站好,却被贴得更近,几乎要呼吸交缠的地步。
他偏了偏头,避开。
“你在躲着我。”钟斐声像抓住了什么证据。
向聿柏伸手扶好他,后退一步拉开安全距离,才看向他回道:“这算什么躲着。”
“我们本来也不应该靠得那么近,”向聿柏松开手,表现得像个毫无私心的,真正的长辈,“声声,你已经长大了,就算我是你的监护人,我们之间也该保持安全距离。”
钟斐声有点不服气:“你之前还把我当小孩子。”
他不想向聿柏把他当小孩子看待,也不想和向聿柏保持什么安全距离。
而且,向聿柏怎么会突然就觉得他已经长大了,要和他避嫌。
“是因为,前几天,那个喝醉了的人说我是你的小情人,你才要和我保持距离吗?”
向聿柏没否认:“我们本来也不应该太过亲密。之前大概也有点过了,才会被误会。”
“之前哪里过了?”钟斐声想起这几天向聿柏接他放学,他习惯去揪向聿柏的衣袖,只有一次想和向聿柏牵手,向聿柏恰好换了那只手拎他的书包。
他的书包还挺重的,他以为向聿柏是另一只手拎书包拎累了,就没再去牵向聿柏的手。
“我不能牵你的手吗?”
向聿柏听他这么问,有点惊讶,没想到他会注意到那点细节。
他是决定和钟斐声保持距离,牵手和拥抱大概也不行,只是担心做得太明显,钟斐声发现后会难过。所以他这几天只在人前稍微避了嫌,连拥抱都没怎么避免,钟斐声习惯了突然往他怀里扑,他总不能直接躲开。
“至少在人前,”向聿柏委婉地说,“要稍微注意一些。”
“可是之前明明就可以。”钟斐声有点委屈,如果是他越界被禁止就算了,凭什么原本能做的牵手和拥抱都要被禁止。
向聿柏现在说了不能在人前,再过几天向聿柏就要说人后也不能牵手拥抱。
“凭什么,就因为有人误会了吗?别人喝醉了说的话你也要当真吗?”
向聿柏没改变主意,他嗓音放缓,听起来温柔了几分,像在哄他:“有人误会了,这还不够吗?”
钟斐声抿紧了唇,眼圈有点泛红,说话时都轻微哽咽:“那你和我保持距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