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依我所见,算命实是世间最无用之事……若真如你常常挂在嘴边的,你是当世剑豪,举世无双。你自有勇气面对任何未来,何须算命寻求宽慰?只是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宜自思自量。”
白鹰低头受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又过了片刻,道人摆摆手道:“怎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是我拂了兴味,甚为歉仄。白鹰,你刚服了仙药,这几日不能食凡间烟火,你先退下罢。回去好生运息调养。我还有几句话与崔君相议。”
白鹰道:“悉听遵命。”
施个礼离席而去。
崔荣道:“先生还有何话相议?私以为好话歹话都说尽了。”
道人示意仆人倒酒,仆人走近,他摆出四只新碗来,“这是给你的贤弟们准备的。”
崔荣一怔,异道:“先生从何知道我欲再叫人来同席吃喝?”
道人笑道:“这满桌的珍馐美馔,岂能浪费?”
崔荣道:“既如此,那便叫他们进来。”
随拍拍手,从东西侧门走进来四个汉子。
东门两人:为一个穿大红蟒衣,乌皮靴,头戴束冠,两道蓝眉,直插入鬓,面若噀血,刚牙海口,二目大似酒杯,一部紫色络腮胡。
浑身上下就有五六种色彩。
这是“珠光蛇”罗千。
为后一个穿土灰长袍,麻绳鞋,头裹青布巾,横眉细目,面白无须,脖颈交加乌黑点。
顾盼间双目露精光。
这是“玉斑蛇”郭沙。
西门两人:左边一个道家装束,带龙虎扭丝冠,穿杏黄袍,腰系丝绦,足踏皮靴,面色红润,头圆口方。
昂阔步意气风。
这是“水游蛇”柳大为。
右边一个书生打扮,头绾双髻,腰缠青带,脚穿布鞋,面色暗黄,眉细鼻掀,细布直衫,却敞着胸脯。
皮肤鳞纹皲裂。
这是“斜鳞蛇”陈邦志。
四人来到桌前,朝崔荣施礼,崔荣应道:“贤弟们,请落座。”
罗千随在崔荣旁边坐下;郭沙南坐;柳大为西坐;陈邦志东坐。
罗千打量了一眼冠缨道人,对崔荣道:“大哥,这老儿就是会耍戏法的人么?”
崔荣回道:“正是。”
罗千道:“这人仪表腌臜,没看出有一点仙风,莫不是招摇撞骗来的?”
对道人一指:“喂,再耍个来看看。”
道人笑盈盈道:“我算到你们来,就是合今日有是非之数。但不打紧,便再耍一个。”
对身后仆人道:“你可脱尽上衣,帮我做成此戏法。”
那仆人连连摇头,却是不肯。
罗千将桌子一拍,喝道:“着你脱就脱了!挨延什么!”
那仆人又看看崔荣。
崔荣道:“罗老弟的话,就是我的话。快脱了。”
无奈只得脱去,光着膀子在院中站住。
道人来到他身边,在他头上轻拍一下,说道:“你莫害怕。”
他当即如木雕泥塑一般,一动不动。
道人将他抱起,颠倒过来,头朝下,脚朝上,直挺挺立在地下。
众人皆笑。
陈邦志道:“你将他倒立着,他虽口不能言,但吃大苦了。”
道人说道:“陈君怕他吃苦么?那我着他换个地方。”
将手放在那脚上,用力一按,口中一声“入”,只见他连头带身子已入一半在地内,独两腿在外。
在场人等无一不称奇叫绝的。
柳大为站起来,大睁着双眼,说道:“此轩辕氏至今未有之奇观也。弟子今日幸睹真仙!”
郭沙道:“盘算盘算,会此法可为国师。可去到开封,讨个金山银山封赏。”
陈邦志举手对崔荣道:“我等混迹江湖多年,偏这样奇人,就到大哥尊府,岂非大哥福德所致么?”
崔荣笑道:“陈老弟真是会说话。”
柳大为帮着说道:“正是,正是,我等实沾大哥的光不浅。”
随站起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