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几人仍如梦未醒。
郭沙还搂着仙女抓着钱袋陶醉,猛见东南方远远的升起一道烟尘,继而火光冲天。
蹙眉嗔怪道:“哪个该死的搅我雅兴,毁了这曼妙月景。”
复觉得有些不对,又看了看,忽一哆嗦,跳上桌,踮脚看了半晌,愣在原地,恰如从顶门上一通冷水,直凉到脚心底。
浑身软瘫下,嘴里怪叫:“是,是我家!我家起火!来人!救火!去救火!”
大喊起来,见周围无一人动,泪流满面,嚎哭道:“我库里二十年积蓄毁于一旦矣!天教我今日灭亡矣!”
仙女抚掌大笑:“你就拿着那两粒桃树种子,去做一快活桃仙罢。放浪形骸,唯独分文没有。哈哈哈……”
郭沙见她嘲笑不止,心下大恨,挣了命的去掐她脖子,结果她蓦的化作花瓣飘散。
花瓣飘至北桌罗千处。
正钻进其鼻孔内。
罗千本也在饮酒,只是独自饮着,并未理会陪奉仙女,盖因他厌恶浓妆妇人,私下视之为残花败柳。
此番敬酒之事,是顾着崔荣面子不好作而已。
现在花瓣入鼻,满满的脂粉香味,他猛打了个喷嚏,骂道:“阿嚏!什么鬼香粉,搅得老子鼻子里痒死了!他娘的!”
旁边仙女连忙凑上,张开玉臂,将他搂进怀里,说道:“大郎莫惊,我来替你拿出来。”
又是一身香气。
罗千登时暴怒,一把推开她,复又一拳朝她面孔打去,结果她也作花瓣飘散,这醋钵儿一般大拳头,却打在柳大为脸上。
柳大为兀自在那里说:“弟子再请教长生之道……弟子……”
被打于地下,半边脸都肿了,口鼻内墨汁横流。
惊的大叫道:“啊呀!我……我的神水!怎么变成墨汁了!”
仙女将下巴一扬:“神仙丹药,也是你这种人配食的?就是墨汁无疑。”
柳大为深深懊恼,伏地不起。
那陈邦志见柳大为惨状,赶紧把仙女从身上放下来,扑通跪倒连连求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今日冒犯了仙官!但求饶恕小人罪状,自此一定多加修省,不复做无法无天之事!”
说罢,叩有声。
仙女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这鳞纹蛇该有此祸。”
将手一指,陈邦志惨叫一声,全身皮肤皲裂,连头脸上皆是。
容貌毁尽。
院内乱做一团。
崔荣也赶紧推开仙女,对着道人怒骂:“你这妖道,你做什么!你!”
旋即感觉全身脱力,从椅子上一个踉跄跌到地上。
仙女交抱双臂,冷冷俯视,道:“以你凡人贱体,安敢碰我仙人之躯?你一个手指头碰我,便着你损一年阳寿,十个手指头碰我,便着你损十年阳寿。适才你十指齐用,今日你十年阳寿折去了。”
崔荣面如土色,冷汗直流,忙说道:“仙姑,我实系被妖道所迷,才犯下这般错事!饶我则个!”
仙女想了会儿,道:“要饶你也可以。你便将你污秽之物割去,我就把阳寿还你。”
崔荣哆嗦道:“什么,什么污秽……”
仙女轻笑。
崔荣大骇道:“那,那怎么可以!万万不肯!”
仙女摇摇头:“似你这般鄙陋物类,终不成事,你好自为之罢。”
以眼神示意旁边姐妹,一同化作花瓣散去。
道人猛拍了拍手,几人如梦初醒,见桌椅板凳尽皆原样,哪里有什么仙女?
哪里有什么仙术?
踪影全无。
方知是道人做戏法耍弄他们,当即咬牙大恨,扑上来要打道人。
道人将袍袖连摆了摆,几人又眼花缭乱,将彼此误认,扭住厮打在一起。
仆人好一阵才拉开。
崔荣指着喝道:“给我抓住那妖道,抓住重重有赏!”
道人拂须笑道:“这帮乌合之众,安能碰到我一根汗毛。”
用手往下一指,地面裂开条大缝,双脚一跳,已入地内。
仆人赶去,围住盘桓。
须臾地缝复合。
崔荣咆哮如雷,当夜调遣帮众,按户搜查,把罗山县翻了底朝天,却是不得其踪。
无奈画下道人样貌,请公差送往义阳县衙,通缉至左近州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