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戚彧伴随着电话挂断的声音把手机扔在一边,不敢让气氛冻住,笨拙地找话说,其实就是给自己找活儿干:“吃苹果吗?”
“不吃,”陈显莹摇头,无力地躺下去,他给她放好的靠枕稳稳托住了她,她哭不动也闹不动。
何宇浩,东北的松柏扎根不到江南的土里,爱我也不能在你心里落地生根是吗?
她也顺延着戚彧,想找点事儿干:“放点歌吧,你点我那个歌单……”
“没名字啊,都是新建,”
“应该是《红豆》放第一首的,找到了吗?”
“嗯。”
“你听过这首歌吗?”
“我,应该听过。”
他深深地望向她,看她哼唱时的嘴唇。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陈显莹你不知道,此时此刻看不见没什麽不好,你看不见这昏暗的空白的四四方方的囚笼一样的房间,你看不见我收不到回应的目光,你看不见我为你藏起来的刀刃,你也看不见你曾用言语和瞳孔映在我身上的吻痕。
戚彧第二天来的时候,一改往日的穿衣风格,穿了一件紧套在身上的白衬衫,应该衬在西装里面的,但是因为天气热,就只穿这一件。
这不是他会穿的衣服,倒是符合何宇浩。
他来了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桌子支起来,把早餐摆在陈显莹面前。
陈显莹觉得奇怪:“戚彧?是你吗?怎麽不说话?”
他把吸管插进豆浆,塞进她手里。
往日里给她递类似的东西,他会把东西举到她一只手的附近,然後抓着她的手腕让她自己摸到把东西拿着,今天却直接抓着她的手,粗暴地把杯子塞进去了。
陈显莹吓了一跳:“是不是你啊,你……”
他又自顾自地弯腰凑在她身前去打开餐盒,故意把自己胸前的领带蹭到她手上,果然上鈎了,她一把把领带抓到手里:“何宇浩?你回来了?”
“都分手了还来干嘛。不是,你是不是你说句话啊,别让我骂错了人。”
他还是没法说话,只是默默把豆浆往她嘴边送,然後夹小笼包喂给她。
陈显莹嘴巴被他堵住,一时间没有说话,但一顿早饭吃不了多久。吃完饭,被他拿纸巾擦过嘴,刚要开口,颈间的细链突然被男人的指尖挑起,他摩挲着项链的吊坠,慢慢靠近她,用极轻的动作抱了她一下。
“你……是何宇浩吗?”
“只有何宇浩知道这条项链的含义。”
但你不是。
“你究竟是谁?”她还是不死心。她知道何宇浩的性格,无论发生什麽他也不是闭口不言的人,更何况她现在看不见,他更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小脾气在这时候为难她。
下一刻她知道他是谁了,戚彧用指关节挑起她的下巴,慢慢地把她往自己嘴边送。睡觉时为了舒服些,她都是用纱布裹眼睛的,现在纱布还没来得及换成墨镜,她的睫羽在纱布後面不断扇动,摩擦出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蝶翅摇叶的声音。
她许久没有吻过了,戚彧更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两个人的呼吸在房间里不知所措地乱窜。
陈显莹抚过他的脊背和双臂,指尖停留在他紧扣的袖口上,要不是嘴巴在忙着,她真想苦笑出声,眼角的纱布被泪水浸湿了不易察觉的里面一层,手指拧了一下他的左边袖扣,用力扯下来了。
握在手心里,直到这个吻结束,戚彧才发现他的袖口散开了。
她喘着气,向他摊开手掌,在他伸手去拿的时候又握紧:“别让我发现你哦。”
戚彧假扮何宇浩,在陈显莹失明期间。
不管怎麽算,禽兽不如的都只有他,她无知者无罪。
“你走吧,”她把自己往被子里一裹,像是一刻都不想和这个假冒何宇浩待在一起了。
他也很知足,收了东西离开了。
直到他关门,陈显莹小心翼翼地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她掀开半边纱布,欣喜若狂地发现自己居然能看见一点了,虽然很模糊。
没想到戚彧这个下作的吻还挺有效果的。她自我宽慰道。
她也很难接受自己干了这麽一件事,在明明心知肚明他是谁的情况下装聋作哑。可刚才不知道怎麽想的,她没有办法拆穿他。
她手里握着那枚袖扣,像是握着他滚烫的心脏。
戚彧,我们一个瞎子,一个哑巴,但你以为我认不出你潮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