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无端地想起了那个过去的噩梦。
这个噩梦压得游行一度喘不上来气,刻意忘记但身体反射性的反应,游行紧紧扒住容倾的大衣,轻轻地喊:“哥,我好疼,烧得我好疼……”
容倾看游行犯了癔症,又打横抱起他,往自己的车内走去。
开车的是谢折销,舒时刚躲到一旁抽烟去了。
游行心口堵了铅。
容倾拨开他汗湿的额发,吻了下他。
谢折销没忍住问:“他能行吗?身体脆弱得跟个姑娘似的,人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也没这麽弱啊……”
“不挺能文能武,活蹦乱跳的吗?”
容倾的声音轻轻的。
“他跟你自然不同,他身体跟灵魂都在地狱城坠海时消亡,你好端端一个人,跟一缕灵魂的碎片,当然是比不上的。”
“游行是被火烧死的。”
“又被剜心……”容倾把人拿大衣抱紧,又看了下屋外纯白的雪,沉声说:“恶魔也有好人,也有值得敬佩的人……不能够丢下偏见,诚实待人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谢折销被说得老不好意思。
“关我什麽事啊……”谢折销讪讪,“讲的是我好像占游行便宜似的,可是如果没有地狱城攻打神界,我又怎麽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况且,谢知节的翅膀不是被游行弄掉的吗?”谢折销开玩笑,“鬼王实力当真强悍,按照现在的说法,巨婴还能杀得死吗?”
游行心脏堵了会儿,懒懒地趴在容倾心口。容倾看到远远地舒时朝他摆手,便知道这人暂时不上车,当然也不知道舒时回去干什麽。对方肆意妄为,想去哪边就是去哪边,今天可能帮他,明天可能坑他,容倾觉得就这样呗——能够利用的人就好好地物尽其用。
谢折销把前视镜给打了上去。
游行心脏不舒服,但不代表没听到,他也没那个心思去管谢折销想什麽。
他心口继续胀,皱着眉头在容倾颈间蹭了蹭。容倾直接让谢折销停车,他抱着游行下去,谢折销探出脑袋问:“审判庭马上就开始了,你现在下车是什麽意思?”
容倾答:“让他等。”
谢折销抓狂,却也望了眼游行,目光有些复杂。
“我先走了哈……”
“嗯。”
容倾扶稳游行。
游行脚步软,呓语道:“我难受得很,你别碰我……”
“吵死了。”
游行甩开容倾的手,手靠在旁边的树,不停干呕,又身体战栗,方道:“你陪陪我。”
容倾怎麽会不愿,他张开双臂,游行往容倾怀中扑。
身形摇摇晃晃。
游行把容倾扑倒在雪里,又盯着他说:“哥哥……”
他吸了下鼻子,再说:“哥哥,我心里难受。”
游行透凉的眼泪滴到容倾的眼眶里,还说:“哥哥,我觉得世界不公平。”
他开始解容倾的制服,愤而怒喊,“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雪浸透到容倾的脖颈间。
容倾微笑,任游行动作。
“雪很凉。”
“可我好痛。”游行跪在容倾身上,声音可怜又无助,“我很痛。”
“一想到我的小孩,也许要遭受跟我一样的对待,我不会让他出生的。”游行真的觉得痛苦,“这都是命,是不是?”
容倾起身,拉起他,又拍去了游行身上的冰雪,再度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劝诫道:“只有你认为的命,那才是命……人啊,总是这样,习惯性急于求成,又无法接受现实。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验能够感同身受别人的感同身受。人生漫漫,一眼望到老,那也只是他个人的想法……”
“时间是流动的……有人借着东风称王称霸,天生好运……”容倾无奈,“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也可以……”
容倾掰住游行的腰,把游行摁倒在树干上,又惯性地擡高下巴,盯着他说:“的确,你在抗拒我。”
“那麽,你又是不是心甘情愿?”
容倾再度问,看游行犹疑的模样,开玩笑道:“以为我要亲你?”
游行叹气,如实道:“对啊,就喜欢看见你为我神魂颠倒的样子……”
两个人目光互相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