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雨倒吸一口凉气,却仍然维持体面,端庄大方,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整理了鬓边的头发,头也不回走了。
这到了顾南澈眼中就变成了讽刺。
他拉开凳子,嚼饼干,嘲讽,“我不是很爱吵架的人,我就是看不惯。”
“体面,什麽叫做体面?”
“把人家一家子都给毁掉,还好意思说做慈善,”顾南澈不知道是说自己家人还是说游行,“体面是什麽?是亲戚朋友不落井下石,能帮则帮,而不是冷嘲热讽,占尽便宜。”
“体面,凭她舒心雨的面子!”顾南澈大喊,“就做不到什麽叫做体体面面!”
“我就把话撩这了!”
“敢问你舒心雨,敢不敢承认你当年对含山孤儿院做过的这些事,是你一分钱没出,在我父亲身後忙前忙後,他信你,把那些单身女子生过的孩子放到你的医院救治,我问你,那些孩子,现在在哪里?”
“你敢走,”顾南澈背对着身,声音掷地有声,“舒心雨,你这个毒妇。”
“我马上上报教会,看天神梵天指定的大主教容瑾容先生,会如何来处理你这个没人性,没心肝的毒女人。”
顾南澈把话说出口就已经後悔——他不知道这件事会给容倾的计划带来什麽後果。
可是很明显,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舒心雨回头,迟言允面无表情路过顾南澈,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了一下他,而舒心雨却是越听这话越觉得好笑,她没有搭理顾南澈的攻讦,甚至于没有多看一眼。
舒心雨走到屋外,恰逢容倾因为找顾南澈而进来了。
她将矛头对准容倾,话往冷了说,“阿倾,你还是这样子……”
容倾馀光往右看。
舒心雨又道:“身为神界大天使长的你,失去了神格,失去了圣剑,追随你的就是这种人吗?”
“识人不清,”舒心雨感慨了两句,又道,“我很替你担心。”
门口,作为湛海市第七医院院长的迟匣正在等舒心雨,她面带微笑走过去,可是下一刻,倚在栏杆边某位嘴毒,见风凉话,而且见人不讲人话,存心喜欢让人不爽的大恶魔就开口了。
游行在医院翻到一点韩心愫的其他消息,他耐不住寂寞,来找顾南澈了。
“什麽叫追随大天使长的是这种人?”游行眉头微挑,整个人慵懒,单手抄兜看着往宾利车内走的舒心雨。
语气平淡。
游行双眼变成血红色,看向迟匣,只是,轻飘飘扔下一句,“尔等?”
一股强大的威压感压迫着迟匣的心,让他双目胀大。
游行讲话一点都不客气,“权力皇冠只认我为主,女王陛下你是哪类货色?追随我的臣子,还是个背叛者,加上你不为人知,拼命掩盖的事实,你又是哪里来的哪种人?”
迟匣紧紧地抿唇,汗湿满身。
他不敢说话,不敢多嘴,却是疑惑,为什麽这个人还活着?
不是死了吗?
舒心雨脸色煞白。
可游行就是个死追猛打的。
曾经,他对于地狱城的人真的非常失望,不想面对那些事,心如死灰了。
可如今——游行只要想到雪地醒不来的容倾,脑子里的恨蹭蹭蹭地往上冒,不过他不喜欢自己亲自动手。就算是动手,也未必是现在,只要这些人不要做得太过分,不影响他的生活,就关他屁事?
可是,人犯贱,永无止境。
游行警告舒心雨,“我奉劝你,别再为了你那残缺的美貌而制造惨案了……我父亲梵天喜欢的从来不是我母亲美丽的容颜,他只会唾弃丑恶狰狞的灵魂,承认吧,舒心雨,你没有大地之母的大度,你充满嫉妒,是一个只想着自己不爽就要害别人的阴险之人。包括你身边自诩忠良的大将,你们掩盖多少回,都不能,覆盖掉你们曾经所做的罪孽……就算是我身为恶魔,那湛海市死去的孩子跟无数的母亲呢?”
“舒心雨,你可有一点良知啊?”
舒心雨笑了,走上车前,她一步步挪过去,勉强应对道:“那个女人生出的孩子不过是人人厌弃的野种,也只有地狱城梵天那种蠢货,才视若珍宝,你真以为,自己是神之子了?”
游行笑了,他看到容倾用冰雪般的眼神看着他,心中到底是有些欢喜。
“我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孩子是,不就行了?”游行揶揄自己,“你不就是想想要复活凌逐臣吗?凌逐臣醒了,鼻子断了……可他为什麽不来找你,要自己行动?”
游行闻到一股甜腻的蛋糕香味,便再也不管舒心雨跟迟匣,他眼看着舒心雨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唇,还听到关门的砰砰声,不知道怎麽了,就心情挺开心。
游行制服皱了。
容倾叹气,忍不住提了一嘴,“何必这麽剑拔弩张?很开心吗?”
游行从兜里掏奶糖。
甜的自己吃,酸的扔给容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