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就闹起来了,柳夏抱着胳膊对着丈夫一通教育,“你多大的人了,还会被这种小伎俩给骗到,你也不看看如果不是你儿子,你他妈的早就不是个男人了!”
柳夏又解释:“我知道你跟容瑾没有不正当的关系,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个男人,但是,大姐啊,你是个成年大男人,他容瑾也是一个成年大男人,你对他到底有什麽不离不弃的责任?!”
被洛九夜一并带走的岑森突然跪了下来,她双膝跪地,马上求饶道:“不关院长大人的事,是我的错……”
柳夏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十分厌恶破坏别人家庭的人,但也没活到要扇女孩巴掌的份上,她瞪了岑森一眼,岑森害怕得发抖,更加低了头,不敢说话。
柳夏走到岑森面前,“容瑾让你做什麽,你如实道来,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去到教廷这麽危险的地方做什麽?”柳夏当着很多人的面问,“大主教不娶妻的。”
岑森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咬紧了唇,洛九夜推了她一下,“你有什麽委屈,就说,这里是审判院,不是联合署,坏人跟好人是不一样的。”
岑森哭得梨花带雨,“我弟弟,我弟弟进了大主教的别墅後就再也没出来过,大祭司带我来这里,说我弟弟犯了事儿,让我听从大主教的吩咐,我什麽都不想,我只是想救回我的弟弟。”
“我妈妈还在外面等我……”岑森泣不成声,“我弟弟很听话的,他欠了钱,自己打工还债……对不起,对丶对不起!”
岑森不停磕头。
游行实在是不忍直视,他眼神示意洛九夜扶人起来,几声就把岑森镇住了:“你最好是说实话,能够爬到大主教床上的人,你觉得你弟弟会听话?”
“手段这麽熟练,”游行好笑,“那你立即说出你在湛海的住址,你妈妈叫什麽名字,你认识谁,你朋友姓甚名谁,你答得上来,我把你弟弟的尸体还给你,你答不出来,你要去坐牢。”
“别跟我卖惨,也别摇尾乞怜,”游行忍不住斥责,“如果容院长真的吃了人,你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你不够对自己负责。”游行实在是不能够忍受人类如此愚蠢卑贱的行为作风,也痛恨极了容瑾居然是这种人,他叹气连连,又不再开口说话。
岑森几乎不敢看容倾。
“是不是季循路逼你这麽说的?”容倾揭穿了岑森的谎言,又道:“你不需要死,只需要如实把事情说清楚就可以了,跟你说话的人,姓游。”
岑森擡头,眼睛亮了下,又垂首:“我们住的地方已经被巨婴困扰很久了,我跟我妈妈东躲西藏,可还是藏不过联合署的搜查,他们那些当兵的,名义上是保护人类,实际上是抓捕湛海的人鱼,我爸爸是人鱼,我是人鱼跟人的混种……我知道,我弟弟已经死了……”
“只是!只是!为什麽,世道会是这个样子?”岑森心中悲戚,“塞壬之海一片脏污之地,我们这些人连一片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怎麽会变成这个样子?”
容倾看了眼沉默的游行,他对岑森道:“你暂时留在第七医院,这里有你的同类,会暂时安全。”
洛九夜带走岑森,游行点头。
容倾看游行仰头看天,猜想他在想什麽。
可能游行想起了湛蓝碧波的天。
那个时候,每一天都如梦似幻。
容淮南还在沉睡,他眼角淌下了一滴泪水。
容瑾开着车,也一直仰望着他兄长沉睡的医院大楼。
他觉得,人生实在是寂寞如雪。
当容瑾避开所有人来到容淮南的病房,他隔着病房门的那扇四方的窗,久久地凝视了容淮南好一会儿。眼神中充满复杂迷离的思绪,看上去像凝视玻璃窗橱柜中奢望着洋娃娃的小孩。
这份寂静被韩墨宸给打破,韩墨宸笑道:“大主教先生,你怎麽来了?”
“这麽有空,这麽闲?”韩墨宸做足了客套的架势,买了一篮子水果跟一大束百合花。
韩渊跟在叔叔身後一脸臭屁,季循路慢慢跟来,寒暄了声:“韩总?”
韩墨宸笑着,拧开门。
游行亲自守夜,他管上半宿,容倾管下半宿。
但两个人基本都是待在一起,这会儿容倾去给游行热早饭去了。
听到屋外吵闹的声音。
游行悠悠转醒……
就看到,韩墨宸韩总下巴砸地,韩渊眉头能够拧死苍蝇。
因为上一次起床气大被容倾狠狠地惩罚了,游行心有馀悸,一个激灵,迅速进入警戒状态。于是乎十分友好地看向韩墨宸,问了句:“你好,有事吗?”
韩渊想挠墙,更想骂娘。
“没有事就不能来,难不成,你不准来不成?”
游行:“……??”
他转头看向墙上蓝白色的光影。
该怎麽说呢,至少岑淼所遇到的事本可以避免,但……
游行心想,父亲游痕所苦苦守候的湛海,最终沦落这样一个地步,又到底是谁造成的呢?
他已经,死过一回了。
不想,再投入到这样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可地狱城,最终也只是躯壳了。
游行听容倾说,季循路似乎跟季蕴关系还不错,季蕴缺少父亲的爱护,对方充当了好一阵的心灵导师。因为修过声乐,似乎很得季蕴的关心。
游行推醒了容淮南,主动退场,对韩渊笑了下,“久仰韩总大名,请……”
韩渊更想骂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