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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意气 ◇（第1页）

82意气◇

◎我带他出去，说得豪言壮语，他却连尸都找不到◎

褚策对明玉细了说当年所犯之事——

他曾因为旧友徐常之死，公然打死了大司马史衡同麾下的世袭将军付昌。

徐常这个名字，明玉隐隐回忆，从前听青瑶提起过。言语中似是一个声色游猎的纨绔子弟，混迹于清河南街，因追捧庄小雅跑到青瑶门下闹事，被褚策狠狠教训了一顿。

但听褚策沉声说来，这徐常是侍中徐和知次子，与他不打不相交。出使打仗，几度奉命跟随，那时日里，旧日睚眦消弭，竟生出袍泽之情，莫逆之契。彼时岳子期年纪尚轻，不得委命外出，铁三角即是褚策丶徐常和穆云山。

而那徐常，与岳子期全然不同，除了恋慕庄小雅，再没其他恶习和花名。他与褚策均是才干外露，屡建功绩，并行在阳城中意气飞扬，莫说路人，连寻常官吏都不敢擡头直视。

後来谢贵嫔病逝，褚铭忽觉维系父子温情的纽带崩断，见褚策气焰跋扈，心生忌惮，着手拆解其羽翼。徐常树大招风，最先被褚铭盯上，调他效力江北大营，听史衡同调遣。

褚策自然不悦，却难违王命。而那徐常去了江北大营，也再无作为。他手脚均被束缚，空怀报国之志。又感念褚策从前提携，更是冰心如故，私底下时常与褚策通信联络。

待褚策去东瀛击海寇，便点名要徐常做副将，意图再立大功，借功讨回徐常。

这二人如愿去了，至东瀛作战，褚策海上突击寇船，徐常留守沿海城楼。却不料有部分海寇早已登陆潜伏，扮作渔民，趁夜偷袭徐常等留守军。

徐常唯恐海寇追击褚策，便一面苦战死守牵制，一面请援军。

而那援军将领，就是史衡同麾下付昌丶付辉两兄弟，这两人一拖二拖，就是不到。直到褚策大破海寇船只，斩首数千後返回海岸，才见付辉临岸接应。而那时，徐常已是战死。

“我带他出去，说得豪言壮语，结果军功都在我和付氏兄弟身上，他连尸都找不到。”

褚策冷然一笑，语气似是平静，戳起一块油水淋漓的肉，额头迸出青筋。

这事着实蹊跷，褚策遍寻不到徐常尸首，自然愤恨难消，便以援军拖延为由，当场斩了付辉。那远在後军的付昌听说，立刻乔装逃回阳城，到史衡同面前哭诉。

允阳王褚铭听得这报奏，立即召回褚策，一面思量其中细项——

史衡同是他肱骨重臣，褚策是他器重爱子，两夥势力早就有交锋，这时更要借此事件一争高下。

他自不许任何人得逞，于是快刀斩乱麻，将大事化小。先肯定了褚策与付昌的军功，嘉奖犒赏，再追封徐常为荡寇将军，厚恤家人。至于死去的付辉，他只提一句“确有延误之实”，不作多说。又对褚策三令五申，叫他勿要再深究此事，由它过去。

但那徐常已死，尸都捡不回来，立个衣冠冢风光大葬，只让褚策徒生悲戚。

徐常无妻无子，曾与褚策说，北方未定，何以家为？不过是个借口。他出身高门，却比寻常男子深情许多。心心念念庄小雅，不肯娶妻。

褚策知他心意，便代他照拂庄小雅，时常到清河南探望叙旧。忽有一日，庄小雅改口，说徐常不过是个恩客倚仗，浪荡一场，曲终人散，叫褚策不要再踏门。褚策大怒离去，在门口竟遇到付昌。

付昌醉酒闯入，蹒跚对褚策敷衍行礼，而後一口一个美人儿，往庄小雅身边扑去。

“我才知庄小雅为何说那些话，付昌熟门熟路，见我不避，显然来了不止一回两回。我那时意气，想付昌欺人太甚。徐常人都死了，他还要欺侮他的女人。他背靠史衡同，仗着新功加身，以为我不敢拿他怎麽样。”

“但他那狎昵姿态，激得怒火中烧，我怕连累庄小雅，当下按住不表，隔日夜里就把付昌阻于暗巷打死。”

明玉听到这里，已是目瞪口呆。

她不曾料到褚策有这番兄弟义气，也觉得他做的解恨。由此揣测，那岳子期穆云山跟随他，除了谋权图利，应有一份肝胆相照。但他不顾褚铭三令五申，依旧恣意行凶，无疑是恃强挑战王权了。

做了什麽事，杀了什麽人，都不算打紧，唯独冒犯君父，褚铭不能再忍。

但褚策自幼受宠，而後功高，根本不惧当时强敌围绕，还声称要追查徐常之死，闹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