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夫纲◇
◎女人娶进门,修行在个人◎
自雷雨夜里闹了别扭,明玉就与褚策分房住。
她一是怕他再提生子的事,纠缠索求,二是近日劳顿,沾染暑气,身体总不舒爽,有意避着他。便在东头收拾一件小房住了进去。
未料褚策全无往日体贴,几回明眼看见她喝汤药,也连句问候都没有。不知是忙碌疏忽,还是对她渐生厌倦。
她只往最坏的方向想——
男人,未得手时拼命地搅出风花雪月,等别人身心沉沦,他先腻了,嫌烦了,拍拍屁股走人。而褚策,又似飓风一般,来的烈去的急,比别人更快一些。
回房对镜描眉时,擦了重描几次,都不管用,无论怎麽描画,总是颦颦似蹙没有喜色。
便听得门开了,褚策与宝镜说笑几句,似是心情不错。再施施然走进,带起一阵冲鼻的酒味。
“说了找你有正事,你怎麽又喝酒了?”明玉微愠,懒得起身相迎。
褚策好酒,却素来自制,逢要紧时滴酒不沾。此时含醉,显然没将明玉要说的事放在心上。
果然,他一入内室,便俯身包裹住明玉,热烈求好。
夏日衣衫本就单薄,他指尖灵活,挑逗几下就拨开衣领覆到胸间,轻亵笑说:
“还能有什麽正事,小娘子急唤我来,描眉点唇,银烛红妆,不就是等我来行乐?”又含住耳垂,含糊暧昧,“我一听就知道,高兴,喝点酒壮勇。”
而明玉近来身体不大舒服,根本无意应付他,侧头躲开,俨然有了怒气。却下颌骤紧,被褚策紧紧攫住,看向正前的小面铜镜——
昏黄光晕映着烛色,身上的水红衫子滑落,露出半截白玉肩颈,褚策低头把玩,对镜一笑,似是得意满满,又显出荒唐神色。
明玉登时羞恼,满面通红,合上铜镜推他,“别闹,今天不行,我身上不舒服。”
怎知猛一站起身,头脑晕眩欲呕,乱步踉跄几下,跌进褚策怀里。
褚策更是嘚瑟,勾手扯落衣带。
“卿卿口是心非,想我了直说就好,何必如是迂回,还是我的卿卿,生来就喜欢欲擒故纵,半推半就的情境?”
他喝了酒,又在外受了岳子期撩拨——
他受了明玉几天冷遇,便闷着郁郁寡欢,和岳子期喝酒时,说了些境况给岳子期听。
而这岳子期是个狗头军师,心不坏,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奚落褚策是个怨夫,到手大半年,还在兢兢业业做忍人,丢了老脸。又说相处讲技巧,女人不能惯,惯狠了难免翻天,既认准了这一个,就得软硬兼施地抓稳了。先给点颜色振夫纲,再喂点甜头表恩情,最後整出个孩子来,那就粘上翅膀她都飞不掉,万事大吉。
又拍一拍褚策肩膀,好一番语重心长:女人娶进门,修行在个人,明姬嘛,很有些北人女子的野劲儿,管不牢你就等着跪在地上给她提裙子,或者一个人守着空屋子喝西北风吧。哈哈哈哈。
他话里那些嘲弄,褚策这时全想了起来。变得格外狠,眼中也升起贪婪和戾色,抱起明玉抵到墙边,低喘说道:
“天天野在外面,回来就不舒服,避不见我,也不伺候我。子期说的是,就是我亲手给惯的。今晚非教训你个明白,我娶进门的女人,我想什麽时候要,就什麽时候要。”
他使了蛮力,明玉竟挣不脱他,垂手软在墙上,再也忍不住噗噗落泪。
想这几日,她顶着酷暑去庇所走访,都是因为褚策。他没空理会底层冤情,她就去打听,好让他多听一些,做事更顺畅。不然,那些人的冤屈死活,与她何干。而这时看来,他非但不知道丶不体谅,还要对她撒脾气。
但话到嘴边,又换了副腔调,漏去原委,只倔强埋怨道:
“我是天天不舒服,已一连好几天,你可有关心过,问过?不是一样埋头不见人。当初娶我的时候,信誓旦旦说对我好,现在就搁我在一边,不理不问,稍不顺你意,你就上手段。”
明玉满面潸然地对峙,褚策心中也扯痛,终是停下手来,凝重迫视了好一会儿,怅然问道:“我这阵是故意赌气,忽视了你,可你呢,尽想自己,莫初还有韩宁,你可有片刻考虑过我?”
“我没考虑过你?”明玉茫然含泪,举手往他胸口猛锤。
“你竟是不识人心。我因你生忍下褚萧,在你家里受你家眷冤枉,跟着你东奔西跑没安生一天。你脾气大毛躁,我时时都在讨好你,操心你的衣食住行,到底哪点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