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第八十章女昌妇,一刻都离不得男人麽
姜姒的一颗心如死一般沉寂。
可许鹤仪差人送来一封信,又点燃了她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那日她如常在大帐内跪着,帐内没什麽人,她乏极了迷迷糊糊就打起了盹来。可她心里担忧畏惧,又不敢沉睡过去,因而总是眯了一会儿又兀自惊醒,再睡一会儿,又着紧醒来。
有人窸窸窣窣掀开帐门,警惕地朝四下观望,见没有人,便偷偷朝姜姒趋来。姜姒顿然惊醒,赶忙跪正了朝那人看去,来人穿着常见的盔甲,面生不认得。
但那人却认得自己,自怀中掏出一小卷细帛,低声道,“姑娘,太子殿下的信!”
落了话音,便趁四下无人仓促离去了。
姜姒怔怔地拿着信,许鹤仪给她写信,是因为。。。。。。是因为原谅她了吗?他不再追究那个孩子了吗?他如今稳居东宫,身子应该也好些了吧。
细帛中间由一根细小的绳子绑紧了,大概是路途遥远,到了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连绳子也冻僵了,她解了好一会儿都解不开。
正一筹莫展,忽见有人影挡住光线,冷冷道了一声,“拿来。”
姜姒一惊,仓皇藏起细帛,胆怯地擡头看着他,“主人。。。。。。”
“听不懂主人的话?”他的神色分明是冷漠到了骨子里。
她还没有看过这封信,不知道信里究竟写的是什麽,如今他就要将信拿走。姜姒眼底沁泪,终是不敢抗命,垂着眸子双手呈上细帛。
许之洐拿匕首挑断了绑绳,摊开细帛,片刻便将细帛朝她脸上抽去,“女昌妇!一刻都离不得男人麽!”
姜姒跪伏在地上,那沉重的镣铐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来,在安静的大帐内分外刺耳。
“谁送的?”他冷冷地望向她,不再掩饰心中的鄙夷。
“奴不认得。”她战战兢兢地答道。
“军中也有许鹤仪的人了。”须臾他的目光刀锋般向她扫来,“我险些忘了,你跟在他身边十多年,又怎会说断便断,何况你又是这种人。”
姜姒望着他,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在他心里她究竟是那种人呀。
是女昌妇,是奸细。
她拼命地要把泪水咽回去,口中的气息滚烫而酸苦。
他说她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是这女昌女支与细作的名头,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丶刻在了他的心里。在许之洐眼里,她就是这样的人罢。以至于他每每嫌恶她的时候,总是说出这样的话来。
白芙说得也没有什麽错,良家女子又怎会光天化日在马背上与人缠绵。
他总把她看作女昌女支,那要娶她的话如今想来实在是个笑话。他是封王,日後要娶的必是身家清白的世家淑媛,便如许鹤仪娶的都是赵长姝丶顾念念这样的贵女。她算什麽,任人闲暇时候玩弄的女昌女支罢了。
信她丶护她丶娶她。
都是假的,竟能当了真。
“你可有为他传递消息?”他熟悉又低哑的嗓音令她头皮发麻。此刻在他眸中,她简直连陌生人都算不上,就只是个通敌白蛇的细作,又与许鹤仪私相授受的女昌妇。
姜姒摇头。
“你是哑巴?”他将细帛朝她抽来。
姜姒心里酸涩,低声道,“奴不曾。”
他又将细帛朝她抽来,“不曾什麽?”
她眸中蓄着泪,垂着头道,“奴不曾传递消息。”
她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叫眼泪流下来。他不信她,她自然也没什麽好辩白的,索性跪伏在地上,“奴听凭主人处罚。”
许之洐立在那里,一时无言。
半晌,他把细帛扔进炉子里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