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苻煌太不正常,像真的发了病,叫他想起曾经他提着剑朝他走来的情景。
他此刻脑子一团乱,人总是这样的,会得陇望蜀,得寸进尺,也会悔不当初,一退再退。此刻也不想逃跑了,也不想苻煌此举有多骇人,反倒后悔自己刚刚不该跑,他该做那种能抓住主动权的人,利用苻煌对他的喜爱把控一切,自己也能少吃些苦头。
他想到这里便又哭起来了。是真哭,也是假哭,泪水流了一脸,抱着膝盖蜷缩在榻上。
他应该是把苻煌哭软了。
苻煌说:“我本来就叫你出宫去了的,是你自己再三要回来。”
苻晔想我哪里知道你这些心思,我还不是关心你。
苻煌又说:“你装的但凡像一点,我们也就兄友弟恭地过下去了。为什么叫我看出来呢?”
苻晔想我还不是太震惊被吓到了!
苻煌说:“你再哭也没用,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除非我死了。”
苻晔闻言哭的更大声了。
苻煌说:“你哭得我头疼。”
说着就上了睡榻上来,要抓他胳膊。
苻晔立即就不敢哭了。
苻煌幽幽地看他,替他捋顺了头发,苻晔扭过头去,以示小小的抗拒。
苻煌望着他说:“你这样真美。”
光彩照人的时候有华贵的美,此刻梨花带雨一样,有倔强而脆弱的美,头发黑得发亮,可以比玄黑色的龙袍还要黑,像世上最美的锦缎。
他看着这样可怜,叫他心中爱怜泛滥,也不舍得再强迫他,就那样在他身边坐下。
坐了一会,忽然伸出手来,捉住了苻晔的脚。
苻晔刚才见他坐下,以为他已经心软,心下刚松了一口气,突然被他捉住双脚,吓得他用力去蹬,苻煌却说:“你再动试试。”
苻晔就不敢动了。
魔鬼,真是魔鬼。
如今的苻煌已经不是过去的苻煌了。
苻晔刚才赤着脚跑出去的,脚上沾染了点泥。苻煌叫秦内监送了热水巾帕过来,然后拿着白色巾帕给他擦脚。
擦的过于仔细,脚趾缝都没放过,歪着头,说:“你的脚生的真美。”
苻晔裹着龙袍,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苻煌擦好了,捧起来亲了亲,说:“你乖乖的,哥哥就疼你,你不乖,哥哥就只能让你疼了。你自己想想。”
魔鬼,魔鬼!
苻晔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瞥向苻煌,看到他脸色差的很,他应该是头疾又犯了,额头隐隐露出青筋,脖子都是红的,但他自己好像感觉不到一样,只是把玩着他的脚。苻晔两只脚被抬起来,没办法再保持坐着的姿势,上半身只能躺下了,尽量背对着苻煌。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脚又痒又麻,却又挣不脱,这种被强制的无力感带给他一种刺激,他只感觉自己似乎又要有反应,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恐惧,羞耻,茫然,抗拒,又似乎被引诱,诸多情绪席卷上来,苻晔忽然又全身战栗起来。
苻煌觉得这给了他一种希望。
苻晔的反抗并没有他想象的激烈。他原来想,苻晔如果洞悉他的心意,反应应该不止抗拒,应该还很恶心,厌恶。但苻晔似乎只是恐惧更多。
他能怎么办呢,事已至此,要么放了苻晔,要么就要霸占他,没有第三条路。他们回不到过去兄友弟恭的样子了,这一世兄弟情已经从根上烂掉了,茎叶腐坏只是早晚而已。但烂掉也有一种腐败的芬芳,更叫人着迷。
他要慢慢腐蚀掉他纯真的灵魂,腐蚀一点点就行。他会用天下供养他,以做补偿,用他所有的一切,他的权力,地位,和爱。
第二天,苻煌到晌午才放开他出门去。苻晔只换了件衣袍,换上自己的,绯红色的百花袍,袍角百花盛开,繁复精美。他穿着衣袍躺在榻上,头发也没有束起来,还是乱的。秦内监小心翼翼地进来,苻晔听见脚步声也吓了一跳,立即回身,看到是秦内监,又躺了回去。
秦内监讪讪的,他也觉得陛下此举实在有些粗暴。只可惜如今陛下还有理智,他们也不敢再刺激他。
好在陛下如今还是克制着的。
今日晌午,陛下宣了太医给他施针,整个人都像是要死了。
他低声说:“王爷,皇上下旨,封您做皇太弟了。”
苻晔一惊,就从榻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