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这是在干啥?难不成是将军那边……”
姜茂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到了树后,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先静观其变。”
苗民们急匆匆地跑来跑去,似乎在搜寻什么,但紧接着,另一波更大的骚乱压过了他们。
两个人都听不懂苗语,看着那些人的表情从愤怒转为惊恐,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躲在树后干着急。
这时,赵戎眼尖地发现了谁的身影,伸手一指:“大巫!”
苗霜步履匆匆,赵戎他们认识他也有不短的时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走得这么急,这位仿佛永远镇定自若的大巫不知遇到了什么事,脸上的表情几乎称得上紧张。
姜茂果断起身:“我们跟上。”
两人一路尾随他们来到山崖边,给苗霜指路的苗民伸手一指前方:“就是那里!圣子是从那里坠的崖!”
苗霜快步上前,向山崖下望去,却只见到不见底的深渊和流淌的河水,这座山太高了,现在又是晚上,崖底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该死的。
附近没有祁雁的踪迹,他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在这里停留过,他立刻和爬到肩头的白蛇共享了视野,发现祁雁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在脚下。
果然跳下去了。
这个疯子,是不是不要命了!
一个武功尽失的废人也敢跳崖救人,是真当自己死不了吗?!
掌心的红线还在变淡,如果在红色彻底消失前他不救下祁雁,或者强行斩断生死蛊之间的连接,他就会和祁雁一起死。
苗霜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这座山的高度已经超过了他能施蛊的极限,就算是现在下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山下也要至少一刻钟,那时候祁雁早死透了。
这群该死的……混账!不如都陪姓祁的一起去死好了!
苗霜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猩红眼眸像是燃烧的血,而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姜茂终于听懂了那些苗民在说什么:“……圣子?”
一头雾水的赵戎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什么?什么圣子?”
“他们好像在说‘圣子’,”姜茂道,“别的我听不太懂,不过圣子去哪儿了?还有,鸣川兄呢?”
两人四下环顾,没发现祁雁和向久,赵戎望着站在山崖边的苗霜,终于明白了什么,只感觉晴天霹雳:“鸣川兄……跳下去了?”
姜茂也是心头剧震:“你说……跳崖?”
“糟了,”赵戎一下子慌了神,“这么高的山,他武功又没了……不行,我得去救他,我得去救他!”
他说着就来到山崖边,探身往下看了看,漆黑的断崖深不见底,他深呼吸,一跃而下。
姜茂低声:“喂!”
试图阻拦却无果,过了许久,崖底才传来“嗵”的入水声。
“有人跳下去了!又有人跳下去了!”
苗民们惊恐大喊,苗霜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人群后方的姜茂。
不用想也知道刚刚跳下去的一定是赵戎,祁雁带出来的兵还真是和他本人一样,脑子里没“怕”这个字。
苗霜沉着脸色上前,把一瓶药扔给姜茂:“小心些,别把自己摔死了。”
姜茂点头,寻了小路准备下山。
他功夫虽不比赵戎差,但毕竟少了条胳膊,这山崖如此陡峭,健全人尚且难以保全自身,他万万不可再给他们添乱。
*
赵戎施展轻功在山壁间几个腾挪,又把刀插进山石减缓下落速度,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到了崖底。
借着月色,他迅速找到了已被河水卷走的祁雁,不假思索跳河救人。
好在河水并不算急,祁雁没被冲走多远,赵戎奋力把人捞了上来,将他放在岸边。
祁雁已经失去了意识,赵戎以为他溺水了,便在他胸前按压,可和水一并吐出来的,还有大量的血。
赵戎被吓坏了,不敢再动他,他手足无措,急得快要哭出来:“鸣川兄……将军!醒醒……求你醒醒!”
祁雁早已无力应答,赵戎绝望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他的嘶吼在寂静的山谷间回荡,乘着涛涛江水,流向远方。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这里……帮我……”
“谁在那?”赵戎赶紧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向着声音来源处望去,看到那里有一团小小的身影,“圣子?”
他急忙起身上前,把向久从地上拽了起来。
向久也呛了些水,刚刚才醒过来,他挣扎着来到祁雁身边,给他做了急救。
赵戎紧张得牙齿都在打颤,焦急询问:“怎么样了?”
“我、我尽力了……”向久把手按在祁雁脉搏上,那脉搏似有似无,微弱至极,以他这点浅薄的医术,已是无计可施了。
“等阿那来,”他嗓音颤抖着说,“阿那……阿那一定有办法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