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名其妙地看向祁雁:“有病就去治。”
“这不正等着夫人治呢么,”祁雁道,“刚刚你说,准备得差不多了?”
“就这两天吧,等我检查完这批蛊虫,确认没问题就可以开始了。”
“那……”祁雁想了想道,“夫人不如先帮我解了生死蛊?我若死了,总不能连累夫人一起。”
苗霜眯了眯眼。
他不是很愿意接受祁雁会死的可能性,可他也的确不能不解这蛊,万一祁雁到了弥留之际,他努努力或许还能把人抢救回来,可要是绑了生死蛊,来自蛊虫的干扰很可能让他错失良机。
于是他只能应下来:“手给我。”
祁雁向他伸出左手——他手上的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但今天新换上的药,绷带还没拆,正犹豫要不要现在拆了,就听苗霜道:“另一只。”
祁雁十分疑惑,转而抬起右手,居然看到掌心有一条熟悉的红线。
他奇怪道:“……我明明记得之前这蛊下在了左手。”
“我的蛊虫自然知道趋利避害,会保护自己,不像你那么蠢。”
祁雁:“……”
苗霜将自己的手覆在祁雁掌上,两只蛊虫相碰,祁雁只感觉手心一疼,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意和虚弱感漫上四肢百骸。
胸口又没由来地疼了起来,让他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急忙捂住嘴,闷咳让他的肩膀不住耸动,好不容易停下来时,掌心已全是血。
苗霜在旁边看着他,神色复杂。
这人竟已虚弱至此,仅仅是解个蛊都能吐血。
这样的身体状况,真的能承受得住经脉重塑吗?
可再拖下去却也不会变好了,还是快刀斩乱麻吧,是死是活都试了再说。
解蛊让祁雁变得十分疲倦,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休息了一宿情况才有些好转。
苗霜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蛊虫和药材,随时可以开始了。
祁雁坐在案前,墨笔落上信笺,那字迹已不像从前那样苍劲有力,伴随着他时不时的咳嗽,墨迹甚至有些断断续续。
他叫来赵戎他们,把写好的信递出:“如果我死了,就拜托你们把这封信送出去,地址我已经写在字条上了,信的内容你们可以看,不过,要确保把它送到收信人本人手里。”
赵戎神色一震:“将军!您不会死的!”
祁雁摇了摇头:“我当然也希望我不会死,但没人能够保证,等你们送完了信,就自行决定去留吧,是去剑南找孟叔,又或是做些别的,我不会再管你们了。”
“将军!”
祁雁摆了摆手,把头别向一边。
赵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姜茂强行拉出了屋子,后者低声道:“大巫说了,将军现在不能情绪激动,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了,无论他说什么,我们都先应下来。”
“……好吧。”
两人走到无人处,赵戎又说:“这信里到底写了什么,我们要不要打开看看?”
虽说看别人的信不好,可既然祁雁说他们可以看了,信封也没封口,姜茂也有些克制不住好奇:“好,那就打开看看。”
赵戎先打开了那张字条:“这地址是……范阳?给一个叫陆暄的人。”
又打开那封信,念道:“子昭兄,见字如晤……”
赵戎从头到尾把信看完,一脸茫然:“这都写了些啥?全是些嘘寒问暖,一句有用的话也没有啊,将军这是在干什么?”
姜茂皱了皱眉,低声喃喃:“陆暄,陆子昭……这名字好生熟悉。”
“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范阳,陆氏……之前老孟跟我提过,范阳节度使麾下有一幕僚,智多近妖,恃才傲物,性情极为古怪,虽是名门之后,又为军队出谋划策,却始终不肯要官职,多年来依然是白衣之身,不住节度使赏给他的府邸,自己在山中隐居,若想请他出山,还需三顾茅庐。”
“好家伙,”赵戎震惊了,“就算是范阳陆氏,五姓之一,也不至于傲成这样吧,连节度使都要看他脸色?五姓现在都要没落了。”
姜茂点点头:“但也有传言称,他其实和节度使私交甚密,节度使三顾茅庐也是心甘情愿,总之,他们之间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那将军这信……”
“陆暄,应该就是此人,如果传闻属实,将军若能请得动这位陆暄,就一定能说服范阳节度使。”
“说服他干什么?”
“出兵。”
“出兵?!”赵戎忍不住大声,又急忙压住嗓子,“这信里明明什么都没写啊?只是寒暄几句,就能让范阳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