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万籁俱寂连风声也停,裴颂避开沈见山淡然的目光,轻声叹息。为什麽爱这麽沉重的词可以这麽轻松地挂在嘴边?
此後,裴颂便刻意疏远沈见山。若沈见山上门来寻,她就推脱忙。长此以往,沈见山再榆木脑袋也察觉几分。
沈见山抓住裴颂的袖子,问:“我知寻常情人不会像我们一般连相处的时间也没有。”
裴颂反问:“那你认为我们是寻常情人吗?”
那自然不是,沈见山抿嘴,道:“那你今日要忙什麽,我要同你一起。”
裴颂打算去寺庙带云净上街,和沈见山一同着实有些奇怪,但她也拗不过沈见山。
云净见到沈见山很欢快地喊:“漂亮哥哥!”
沈见山冲她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她倒是没这样喊过言问期,裴颂打量着沈见山,比言问期好看吗?
实则和相貌无关,云净喜欢沈见山这般酷酷的哥哥,和阿婶一样酷,言问期话太多了。
“今日想去哪儿玩?”裴颂蹲下来问,“你是不是长肉了,怎麽脸圆滚滚的?”
“哪有?我这是长力气了!”云净捧着脸蛋衡量肉感,“我今日想去练箭。”
裴颂把人带去了禁军的演武场,沈见水今日当值,进去得还算顺利。这群粗人没怎麽见过这麽粉嫩的小孩子,走一圈下来,云虹的脸都被掐红了。
沈见水惊悚地看着自己弟弟和裴颖姐姐走在一起,忍不住拉住沈见山,问:“你俩怎麽会在一起?”
沈见山很平静地答:“我们是情人。”
这话让沈见水当衆石化,而後去给裴颖写信,大姐铁树开花了!
云净练了一会便觉得手臂酸痛,拉着裴颂撒娇。裴颂本想说女孩子怎能如此娇气,可又对着云净的脸说不出重话,只能无奈地摸摸她的脑袋,让她去拿其他兵器玩玩。
等云净在卫兵地带领下去使用兵器後,沈见山评价:“你太骄纵她了。”
“嗯,我乐意。”
见云净玩得不亦乐乎,裴颂也没再一直盯着她,而是起身往外走去,道:“坐着发闷,去外边走走吧。”
沈见山跟在她後边,慢慢变得并排。供禁军休息的房屋错落,里面不乏吵闹声。
裴颂被他盯得受不了,问道:“你想要什麽?发带?耳饰?今日我没戴发簪。”
“哦,原来你知道。”沈见山小声喃喃,忍不住被裴颂的逼问後退靠墙而立。
裴颂面无表情地凑上去,给他看自己的耳坠,道:“你是不是想看这个,是兰花样式的耳坠。”
言问期只是去练武场锻炼,却瞧见了这样暧昧的一幕,好似裴颂在强吻人一般。他气势汹汹地上前,质问裴颂:“你这三心二意丶薄情寡义的女人!你前几日还对我那样,今日却和别的男人在这拉拉扯扯!”
裴颂还没来得及说话,沈见山抢先道:“我和裴颂是情人,她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裴颂,他说的是真的?”
打发了言问期也好,和这人谈谈身体还行,谈情实在是太麻烦了。裴颂压着沈见山,侧头对言问期道:“是真的,你既知道了以後就别再来找我,省得他又吃醋。”
言问期红了眼眶,连说三个好字,跑了。
沈见山抱住裴颂,深深地呼吸,气息喷得裴颂脖颈有些痒痒的。她忍不住道:“你这样有点怪。”有点变态。
“裴颂,我不会让你觉得麻烦的。”沈见山在她耳边说着,“我会好好骄纵你的。”
夏日炎炎,裴颂的脸也被蒸红,她道:“谁教你这样说话的?”
“没有人教我说话。”沈见山嗓音闷闷的,“沈见水还总说我不会说话。”
感觉被傻子克高手了,裴颂深深地叹息。
在这次之後,她和沈见山的事渐渐传开。本来朝中看她不顺眼的人就颇多,现在更是如潮水般涌上来,她们得罪不起沈见山,难道还得罪不起裴颂吗?弹劾的她奏章一张张往上送,多到宋南锦都忍不住召见她。
“你不该回来的,你自己看看这些弹劾,里面不乏你昔日的好友。她们倒不是落井下石,是真认为你傍着男子行为可耻,轻贱自己,完全不似从前的裴颂,又走裙带关系进吏部。”
裴颂随意看了几眼,还真看到眼熟的名字,还有薛静娴,这些人在她落魄时都曾想拉她一把。真是物是人非,令人唏嘘。不过,这本来就是真话,又有什麽可辩驳呢?
昔日,薛静娴同她在朝堂上也常有争执,却心知肚明彼此之间的尊重。如今薛静娴怕也是觉得她是一心玩弄权术丶不择手段的人。
她笑道:“臣可没有陛下那麽在乎名声。臣只愿问心无愧,不会去理会世人所议,至于後人,臣早就是黄土一抔,又何须在意。”
宋南锦含笑:“裴颐今年回京过年,为朕回来的。”
陛下真是没地方炫耀的了吗?裴颂不由得想,弟弟真的太外向了,几年不看家人,为了一个女人才回来。
出宫的路上,裴颂碰见前来议事的薛静娴丶沈见山。
薛静娴叫住她,道:“裴颂,别让我看不起你。”
“薛大人这话太偏颇。”沈见山出言反驳,“若是都像大人这般论迹不论心,那朝上哪个臣子不是想得到赏识往上爬,如同裴大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