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九章金主爸爸
沈思过把冲泡好的蜂蜜水端给薄暄後,便很自觉的回了客卧,把空间留给了薄暄和祝之琛。
祝之琛上上下下打量坐在沙发上精神气还算不错的薄暄,颇为满意:“不错不错,沈思过这种专业的就是不一样,难怪上一任雇主出大价钱要跟他续约。”
薄暄喝着蜂蜜水,反问:“别说废话,之前投的那只股怎麽样?”
“当然是赚了,我什麽时候让你亏过钱。”祝之琛大言不惭,虽说也是事实。自从薄暄把部分钱交给他做投资後,基本都是赚钱,偶尔他收到行内消息,看情况不对也会及时撤出斩仓,再者他是分散投资的忠实拥护者,就算有一股亏了,也还有另一股能收回来,只要最後大数是赚了,他就不算亏了薄暄的钱。
“嗯,没亏就行。”薄暄淡声说道,右手习惯性的转动着手里的杯子,“要是亏了,你就自觉点,到我屋外负荆请罪。”
祝之琛瞪一眼这动不动就威胁自己的死党,要不是觉得太幼稚,差点就要对这人做个不屑的鬼脸。
“我说你,出道作卖了个好价钱,都确定要拍成电视剧里,其他几本小说也成绩斐然,根本就不差钱,你还这麽积极投资是为了什麽?都说文人清高,你也不是个视财如命的主,至于为了点钱就这样恐吓多年兄弟麽?”祝之琛是真的搞不懂薄暄的想法,前两年也没见他这麽在意自己投资的股票亏没亏,怎的最近这大半年突然就这麽上心了,每次见面都要问。
轻扯一下嘴角,薄暄皮笑肉不笑地答道:“怎麽,我给自己多赚点棺材本也不行吗?”
“我呸!你能不能说句好的!没事别在这里诅咒自己,你才几岁,怎麽就要赚棺材本了?!”祝之琛脸色极差的把水杯重重放到茶几上,他最怕的就是听到薄暄说这种话,且薄暄每次说类似的话时态度都似是而非,教人分不清真假。
如果是旁人跟祝之琛说这样的话,祝之琛是绝不会放心上,但是薄暄不一样,这麽多年来他一直在旁看着薄暄走过来,自从知道薄暄有抑郁症且病情严重後,他就时时心惊胆战,生怕薄暄哪天就想不开真自杀了。
都说人的感情不可靠,但他和薄暄的兄弟情却是实打实的。
他初一就跟薄暄认识,那会是同桌,他原本的家庭条件不错,无奈初二时父亲公司体检时发现得了肝癌,虽然发现得早还是早期,可是病竈却有三个,每一个大小都差不多有2公分,必须马上动手。可彼时他家才刚买了新屋,压根就拿不出那麽多钱来给父亲做手术。
是薄暄,在得知他家的情况後,说服了谢雪玮借钱给他们家,又帮忙联系了这方面的权威医生,及时安排做了手术,这才救了他父亲的命。
後来他问薄暄,怎麽就愿意帮他家这麽大一个忙。薄暄确实心地好,平常就很乐于助人,而且那时候谢雪玮已经将自己的事业做得有声有色,要拿出那笔钱来不算难,可又是借钱又是帮忙联系医生安排手术,这中间得走多少关系,绝不会是三言两语就能办成的易事。他自问和薄暄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实在想不通薄暄有什麽理由这样帮他。
薄暄是怎麽回答他的呢,原话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薄暄说自己从小就没有父亲,之前有一次放学时看到过他的父母来接他一起回家,他还和父亲像哥们一样碰拳,让薄暄感到十分羡慕。所以知道他家的事以後,才那麽想要帮忙,希望他不会像自己一样早早就没了父亲的陪伴。
有时候,对谁伸出援手,也许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契机。
并不是真的就善良到看到谁有难都会去帮忙,只是刚好,他的难触碰到了薄暄心里那处柔软的遗憾。
自那之後,他就把薄暄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他父母也一直记着这个救命之恩,後来他的母亲甚至跳槽去了谢雪玮的公司,尽心尽力的替谢雪玮打工。
这些年,他看着薄暄从一蹶不振到重新爬起,好不容易终于慢慢好起来了,可半年前却又猝不及防的再次遭遇到那样的打击,他是真的怕,怕薄暄这次就真的想不开了。
无声的叹了口气,祝之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薄暄,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很不容易,而且,你……”
“没什麽不容易。”薄暄打断了他的话,又喝了一口手里那杯微温的蜂蜜水,面上倒是又一片平和了,“这世界上比我不幸的人多了去,我现在好歹算有名有利,再矫情怕是能让人给骂死。”
薄暄知道,在外人眼里,他就是在矫情。生活水平比大多数人都要优越,不愁吃穿,住得起独栋别墅,请得起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专业护理师,实在不应该再成天怨天尤人,觉得自己命运不公。
然,真的是这样吗?
人各有苦,却没有互相比较苦楚的必要,何况每个人的承受度都不一样,每个人所渴望期盼的东西也不一样,也许放一人身上是可以忍耐的小苦,可放另一人身上便是压垮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
更何况本来就不该随意置喙他人的人生与悲喜。可惜的是,大多数人都不懂这个道理。
所以他不愿意承认,更不想让人知道,他活得有多艰难。
然而就算薄暄掩饰得再好,祝之琛也不吃他那一套,说道:“你在我面前装什麽装?别忘了,你的治疗病历不仅谢阿姨有,我也有,你如今的情况到底如何,我能不清楚吗?”
薄暄却像听到了什麽笑话,不冷不热地说道:“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情况,你怎麽就好意思说你清楚?”
一手按在沙发扶手上借力起身,薄暄往後花园的方向走了几步,说:“我前几天去了一趟K大,遇到了我的大学教授,他跟我说,他希望我不要放弃设计,如果我愿意,他会帮我完成学业。”
祝之琛也起身走到薄暄身旁,看着他问:“你的想法呢?”
摇摇头,薄暄若有所思地说:“我现在只想把小说写完。”
盲人做景观设计,太过不切实际,徐聘文也许只是想鼓励他,并不是真的认为他可以,他不想痴人说梦。
踌躇了一下,祝之琛试探道:“其实我觉得,未必不能试试,也许你去做了会发现也没有想象中那麽难,试都不试就放弃,也不符合你的性格。”
“老大不小了,就不要说这麽天真的话。”薄暄转头面向祝之琛,双目虽没有焦距无法很好的定向,但神情却是十足的认真,“你之前问我,下个月便是我生日,有没有什麽想要的东西。我当时没想好,现在想到了,不过不用你准备,我没什麽想要的,就是想把最後一部小说好好写完。”
祝之琛眉头皱起,直觉这说法有问题,“什麽叫最後一部小说,你之後不写了?”
“不写了,封笔。想写的,都差不多写完了。”薄暄的声音染上些许厌倦,“再写下去也不会有什麽突破,还不如巅峰隐退,说不定还能就此封神。”
“那之後呢?之後你想做什麽?”祝之琛追问。